第26章 第 26 章(1 / 2)

謝瑕回到臥室, 直接反鎖了房間門。

他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沒找到那隻搗亂的黑貓,估計是從敞開的窗戶又跑了出去, 他把窗戶關好, 從床底下取出之前塞進去的日記本,擦乾淨上麵的灰塵, 把所有掉落的紙頁在書桌上鋪開。

日記本沒有頁碼, 但好在每一篇日記都有日期,他按照日期順序將所有紙張歸位, 想了想,又把扔進廢紙簍的那頁日記也撿了回來, 小心展平, 插入到正確的位置。

他把日記本翻到第一頁, 發現第一次寫日記的時間是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原主八歲。

最開始的日記, 字跡還非常稚嫩, 內容也沒什麼內涵,無非是小孩子表達一些不愉快的情緒, 記日記的頻率也不高,像是想起來才記錄兩筆。有幾篇日記是用圓珠筆寫的,經年累月,字跡已經完全暈開了,看不清到底寫了什麼。

謝瑕小心地往後翻, 發現原主十幾歲時,日記變得頻繁起來, 似乎是因少年時期青春叛逆, 日記裡越來越多地表達出對這個家庭的不滿, 罵過謝瑾,罵過謝修筠,也罵過謝珩與。

他看得有些頭疼,心說原主這個問題少年問題未免也太大了,要是謝修筠能及時發現,加以開導,說不定也不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

他繼續往後翻,就在他即將被日記裡的負麵情緒影響到不耐煩時,忽然發現了異樣。

被謝瑾看到的那篇日記是三年前寫下的,那時正值謝修筠準備退休,想把家業全部傳給兒子,自己出去旅行頤養天年,卻在“由誰來管理公司”這件事上產生了分歧,按照能力來說自然是大兒子更勝一籌,可謝修筠對小兒子心懷愧疚,不忍傷他的心,一直沒能做出決定,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原主的負麵情緒攀升到了頂峰,日記變得極為密集,可突然在某一天,他的抱怨戛然而止,日記本裡出現了長達一年的空白。

謝瑕十分疑惑,不知道這段空白是原本有內容被撕走了,還是乾脆就什麼都沒寫,他再往後翻,看到原主重新開始記日記的第一天,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我覺得事情不太對。】

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日記的內容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一切都在背離我的期望,我害怕什麼就會發生什麼。我的命運似乎不受我控製,我腦子裡居然出現了‘想要殺死謝珩與’這樣的念頭,雖然我討厭他,可我的理智告訴我,這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想法。】

【到底是什麼讓我怨恨謝修筠,讓我怨恨謝瑾,我今天又一次聽到謝瑾在外人麵前維護我,又聽到有人在背後說我白眼狼,我不是白眼狼,我是謝修筠收養的,如果沒有他,我還待在孤兒院裡,我究竟為什麼會恨他?】

【我的思想不受我控製,我的行為也不受我控製,每當我想對謝瑾說一句好話,話一出口就會自動變成惡語相向,這明明不是我想表達的。】

【我好像被人操控了。】

【這個想法太奇怪了,如果我說出去,一定會被人當成瘋子。不,或許我真的瘋了,我和這個世界,一定有一個不正常。】

謝瑕看到這裡,幾乎有些心驚膽戰——原主這是意識到了自己身在書中?

雖然他沒有準確地表述出“書”這個概念,可他說自己被人操控了,他的一切都是設定好的,豈不正是原著給他規劃好的命運?

他快速把日記往後翻,在近兩年的日記中,這樣的質疑變得越來越強烈,原主開始頻繁地試圖反抗,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這讓他變得越來越暴躁,精神狀況也出了問題。

在近兩個月的日記中,他看到了這樣的內容: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我受夠了,我有預感我會死,我一定會死,我不想死,誰來救救我!】

【是不是我死了一切就可以結束?我堅持不下去了,不如就讓我死了吧,可我死了,豈不是又走了設定好的結局?】

【我要殺了謝珩與。】

【我不能殺謝珩與,可我必須殺他,我不想殺他,可我控製不了自己!】

【謝珩與,一切都是因為謝珩與,他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我買了安眠藥,買了注射器,可我居然不知道我是怎麼買的,我要在酒會上對他下手,如果成功了我會死,如果失敗了,我也會死。】

【我不想死,可我找不到能活下去的路了,誰來救救我,誰能替我活下去?】

【……】

【我在想什麼,不會有人來替我,不會有人能打破這個局,不會有人願意替我承受這一切的。】

謝瑕手一抖,再往後翻,隻剩下最後一頁日記:

【這些安眠藥是用來殺謝珩與的,可我現在想把它們全吃了,但我知道即便全吃了我也死不了,我一定會被發現,然後被拉去醫院洗胃——我還沒有完成我的任務,在完成之前,我甚至不能決定自己的生死。】

【誰來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再繼續了,如果可以,我寧可現在就去死。】

這是原主留下的最後一段文字,後麵隻剩下空白的紙張,而這篇日記寫成的時間……

正好是他穿過來的那一天。

謝瑕一陣心跳加速,飛快地合上了日記本,他呼吸有些急促,實在有被日記裡的內容震驚到。

所以……也許管家老秦並沒有猜錯,他穿回來時手裡拿著安眠藥,可能真是原主準備用來自殺的。

即便知道死不了,也要試試。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手腳發涼,連忙用謝珩與送的保溫杯接了一杯熱水,喝下兩口,胃裡的熱度才讓他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些。

這樣看來,他的穿書似乎並不是偶然,他和原主一個拚命想活著,一個卻拚命想死——說死倒也不太準確,原主想活,卻不想憋屈的活,如果硬要他走他不想走的結局,他寧可直接去死。

他能感受到那字裡行間傳遞出的掙紮,很難想象原主到了最後是怎樣一種精神狀態,無法訴說、無從改變,除了絕望還是絕望,以至於徹底擊垮了他,徹底失去了信心。

所以,在原主終於決定死的時候,他穿書了。

他就是那個代替原主活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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