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與微微一頓。
他感受到對方氣息在接近,像是試探地、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隨即肩膀被輕輕抵住，那一點若即若離觸感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讓他忍不住想要回頭。
謝瑕把額頭抵在他肩膀上，就又沒了動靜，謝珩與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翻過身，就見對方閉著眼，微微蜷縮著，似乎是睡著了。
他睡著了,謝珩與卻睡不著了,對他這種“無意識撩還撩完就跑”不負責任行為表示控訴，心裡起了一點報複念頭,他伸出手去,用指腹在他臉上輕輕摩挲。
謝瑕估計被他弄得有點癢，臉往一側彆了彆,卻沒能順利避開，隨後就又不動了，看起來已經睡熟,可以隨便欺負。
謝珩與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睡著小叔，他盯著對方臉打量了好一會兒，忽然指尖一動，捉住了他一縷散開發尾。
他緩緩湊近對方，能聞到那發絲上散發出淡淡香氣，這縷香氣誘使他繼續靠近,直到嘴唇貼上那縷發絲,在上麵印下一個不會被任何人察覺吻。
他像是趁主人睡著時偷偷舔主人臉小狗一樣,眼底有什麼更加激烈感情呼之欲出，又強行被他克製住了，沒有突破最後這一層薄薄底線，隻淺嘗輒止地擦了一個邊。
小叔似乎還沒完全察覺到他心意，他要是做得太過分了，會惹他生氣吧。
謝珩與有些不舍地捏著那縷發尾，許久才鬆開，他指腹從對方臉頰擦到唇邊，那平日裡時常缺乏血色唇摸起來卻出奇柔軟，他指尖在那唇瓣上逗留了好一會兒，終於意猶未儘地放過了他。
*
謝瑕並不知道某隻小狗趁他睡著時又對他動了什麼樣手腳，第二天一早，謝珩與剛從房間裡出來，就撞上正要出門去上班謝瑾。
父子兩個同時停下腳步，在客廳裡大眼瞪小眼，謝瑾看了一眼對方身後，率先皺起眉頭：“你為什麼從你小叔房間裡出來？”
謝珩與眨眨眼，乖巧道：“我想叫小叔起床來著，可看他睡得熟，沒忍心打擾，想過一會兒再叫他。”
謝瑾看著他身上睡衣，明顯剛剛洗漱完畢樣子，忽然一轉身，直接推開了兒子臥室門，就見床上無比整潔，被子整整齊齊摞在枕頭上，床單連一絲褶皺也無，根本不像剛剛起床整理，更像是一宿都沒人睡過。
他表情變得奇怪起來，審視目光落在兒子身上，隨後掏出手機，給謝珩與號碼撥出了一個電話。
電話撥出去十幾秒，沒聽見手機鈴聲，卻聽見謝瑕聲音隔著臥室門傳出：“謝珩與！你電話！”
謝珩與：“……”
謝瑾一臉“我就知道”痛心疾首，推開房間門，就見謝瑕正迷迷糊糊地攥著謝珩與手機，嘴裡還在念叨：“謝珩與，快過來接電話……”
謝瑾把電話掛斷，伸手在兒子頸後一拎，直接把他提溜進屋：“還說昨晚沒跟你小叔一起睡？”
謝瑕被那一通電話吵醒，本來還迷糊著，冷不防聽見謝瑾聲音，登時清醒了，他匆忙爬起身，迅速摸到眼鏡戴好：“大哥？”
謝瑾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見他頭發有點亂，衣服也有點亂，不免疑心大起：“小瑕，你還好吧？”
“嗯？”剛睡醒謝瑕顯然沒能理解他話裡含義，茫然道，“我很好啊，就是昨天折騰得有點晚。”
昨天折騰得有點晚……
這幾個普普通通字眼落在謝瑾耳中，自覺被翻譯成了什麼不可描述畫麵，他表情近乎扭曲地轉頭看向自己兒子，那眼神陰森森，好像在表達“揍你就在今天了”。
謝珩與感受到了父親怒火，難得有點慫，忙道：“所以小叔以後起夜一定要開燈，彆再被貓嚇到了。”
謝瑾一愣。
貓？什麼貓？
像是為了配合他們，黑貓忽然出現在他腳邊，擦著他褲腳蹭了過去，發出一聲細細貓叫。
“昨天我跟小叔收留流浪貓，小叔因為這隻貓晚上沒睡好，我就想今天晚點叫他，讓他多睡會兒，結果爸你非要闖進來。”謝珩與非常果斷地摘清了自己，還順手來了一招禍水東引，把鍋甩到了謝瑾頭上。
謝瑾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可還是很想打他，充滿警告意味地瞪他一眼，問謝瑕道：“你昨晚跟珩與一起睡？”
謝瑕沒反應過來這話有什麼其他含義，誠實地點了點頭：“是啊，昨天晚上折騰完貓，時間太晚了，他就直接留下來了。”
他說著看一眼謝瑾表情，還以為他在擔心自己，勸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沒關係。”
不是第一次了……
謝瑾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剛剛壓下去怒火反而有複燃趨勢，他努力沉一口氣，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當著弟弟麵打兒子”，影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