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藕
若非條件不允許, 夏桐還真想練一練舞,沒有比這個更能展現女子纖細柔美身段的了,可惜時下風氣, 大家閨秀講究琴棋書畫,舞藝則是末流,隻有教坊司的官妓和秦樓楚館的姑娘們才乾這些行當呢——她若敢私自向那些人討教,便宜爹保準能將她的腿打斷。
總之, 夏桐的準備雖算不上十分充分, 對向來鹹魚的她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
無奈天不從人願,夏桐做好了技驚四座的準備,上頭的人卻隻淡淡道:“就她吧。”
她就這麼輕輕鬆鬆的中選了。
揣著皇帝賜下的香囊告退,夏桐心中著實惋惜:幸福來得太容易了, 反而缺乏成就感。
一旁的李蜜則難掩妒恨, 可當夏桐看去時, 她卻轉換出一副笑臉, “恭喜妹妹了。”
夏桐淡淡點頭。這李蜜心口不一,著實令她懷疑那鵝卵石就是此人所為, 但,李蜜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從方才為止她都跟自己在一起, 按說沒機會動手才對,再說,誰會帶鵝卵石進宮呀?光搜身那關就過不了。
又不是像穿越裡那樣, 還能隨身背個空間或係統……心中豁然開朗, 夏桐展顏朝李蜜道:“也祝姐姐心願得償。”
李蜜狐疑的看著她, 這姑娘也太善良了吧, 難道真是胸無城府?
忽聞太監傳喚, 李蜜來不及細想, 隻能簡單朝夏桐一點頭,便匆匆上前麵聖。
結果不出所料,李蜜也被記下名字留用——看來真是照家世來的。
眾女皆鬆了口氣,或許咱這位皇帝並不十分好女色,這當然是好事,還有比拚爹更公平的操作麼?
唯有幾個姿色分外出挑的秀女則暗暗生氣,早知道皇帝是個睜眼瞎子,就省得費心打扮了——脂粉首飾也得花不少錢呢,尤其對那些家境貧窘的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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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本想趁人不備悄悄乘那輛牛車回去,可誰知李蜜正好出來,一眼瞧見了她,“夏妹妹。”
眼珠轉了轉,立馬看穿夏桐的囧態,“想是車駕沒及時趕來接送?”
這個年紀的女孩本就最好麵子,夏桐亦不肯在同僚麵前跌份,倘被人知道她今日借用那頭皺巴巴的老黃牛進宮,保準會笑掉大牙。
李蜜自小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習得一手察言觀色的好本領,料定夏桐有什麼為難事,當下也不戳破,隻盈盈笑道:“妹妹若不嫌棄,就乘我的馬車回去吧。”
夏桐著實驚喜不已,“方便麼?”
“哪有什麼為難之處,”李蜜十分乾脆的道,“橫豎你我兩家就隔著一條街,順路而已。”
夏桐這下真心實意感激她了,就算李蜜真有何歹心,這會子給的好處也是實打實的,況且,她既已猜到李蜜的底細,日後隻需費心提防便是——橫豎夏桐也沒抱得寵的希望,讓這些能人張牙舞爪鬥去吧,她安生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夏桐也不假惺惺推辭,提起裙子麻利地上了馬車。
一路上李蜜待她可謂親切備至,又請她喝解暑的香薷飲,又問她是否肚餓,要不要墊幾塊點心,當然,她也沒忘將夏桐的家世背景打聽得一清二楚——進宮前或許是對頭,可既然一起中選,在宮中多個幫手總比多個敵人強,何況,各家秀女裡頭,也隻有這夏桐的性情她還稍稍了解,相處起來也更容易些。
麵對李蜜的發問,夏桐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她父親是從五品小官,仗著祖上的恩蔭勉強過活,若說能給家中什麼幫助無疑是不可能的,好在夏三老爺本人亦是安分隨時,毫無進取之心——大約她這鹹魚一半天生,也有一半來自遺傳。
李蜜聽罷好生失望,夏三老爺自己都不中用,如何能提攜女兒,更彆說提攜女兒的閨蜜。
無奈點心也送了,茶也喝了,李蜜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與此人交好,心道既然夏家不濟,日後正好把夏桐拿來當墊腳石,為自己的前程鋪路——她可不會笨到當出頭椽子,正好拿這傻瓜來練練手。
夏桐明明瞧見李蜜眼中異色,麵上卻恍若未覺,愈發叫李蜜信了此女真是毫無機心。
不一時馬車來到雲陽伯府門前,李蜜吩咐車夫駐足,自個兒掀開簾幔瞧了瞧,卻笑道:“妹妹你瞧,那不是程公子麼?”
夏桐順勢望去,果然就見程耀焦灼的在廊下踱著步子,心下暗罵一聲牛皮糖,也隻好姍姍下車,“李姐姐,多謝你送我回家。”
李蜜情知她二人還有體己話要說,知趣的不再打擾,心下暗暗稱願——原來這夏桐已經有了相好的情郎,如此甚妙,她總不會來跟自己爭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