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海答應著,親自走了一遭,將玉如意恭恭敬敬呈到皇帝手中。
夏桐看著像個巨大的靈芝,不過通體乳白,頂上又稍稍帶些碧綠,總之還是很顯貴氣的。
劉璋道:“這如意賜你安枕之用,那些閒話就無須放在心上了。”
夏桐誠惶誠恐接過,隻覺手上沉重得厲害,看來這把如意分量不輕,可她也不敢摔著——東西在其次,重要的是象征意義。有皇帝賜禮為擔保,便是對她清白的最大表彰。
兩人食指相接的刹那,劉璋臉上微有尷尬滑過,下意識收回指尖。
夏桐知道這位陛下的怪癖,最不喜與人接觸,忙將如意揣到懷中,又俯身謝恩。
劉璋則略微發窘,被那怪病折騰久了,稍微一沾生人腦中便如千針萬刺一般,卻忘了這女子對他其實是無害的。
為了表示自己並非刻意疏遠,劉璋說道:“今晚你仍來侍駕罷。”
夏桐點頭應允,反正又不會少塊肉——她已經很習慣這種純睡覺的伺候方式了,好像他倆生下來就該是老夫老妻一般。
對她這條鹹魚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劉璋又喚來安如海,這回的語氣卻不怎麼平和,“替朕調查一番,那流言到底是從哪個宮裡傳出來的。”
安如海知道皇帝心情不爽,哪裡還敢馬虎,忙領命離去。
*
馮玉貞得知皇帝要徹查造謠傳謠之人,慌得六神無主。當時隻圖一時暢快,原以為夏氏私德有虧,多少會吃點苦頭,誰知此女巧舌如簧,愣是平安過關,還哄得皇帝調轉矛頭,要為她求一個公道。
這狐媚子果真手段了得,皇帝也是個傻子,這樣的事竟不計較,倒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香櫞見她疑神疑鬼望著窗外,生怕有官兵前來捉拿,心裡隻怨自己沒跟個好主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早些聽了勸告就沒事了。
可如今兩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流言又是自己親自散播的,香櫞怎麼著也得想個辦法,好把這事遮掩過去。
她便建議馮玉貞,“何不去求貴妃娘娘幫忙?”
後宮的事,皇帝一向是不大理會的,雖說安如海是禦前的人,可也得給貴妃三分麵子。
馮玉貞煩惱不已,“貴妃憑什麼幫我?”
打小她就見多了同性的嫉妒與白眼,尤其似她這般貌若天仙,更是人人得而誅之,蔣貴妃想必也不能免俗。去求那人,不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麼?
香櫞道:“那可不一定,貴妃娘娘徒有權勢卻無寵愛,想必也缺個人替她效力呢!”
壓低聲音道:“貴妃與昭儀雖同出蔣家,卻並非一母所生,您以為,這兩人會如表麵那般和睦麼?”
馮玉貞心中一動,她雖出身相府,在宮中卻是初來乍到,既無根基,又無人脈,倘能得貴妃助力,寵愛還不是手到擒來麼?
至於成功之後蔣碧蘭會否同自己翻臉,馮玉貞並不擔心,那女人姿色遠不如己,頭腦更是平平,要收拾她還不是輕而易舉?哪日將這貴妃之位取而代之亦非難事。
何況,她還有克敵製勝的秘密法寶,那可是獨一份的。
馮玉貞計劃已定,立刻便去麟趾宮求援。在門外站了兩個時辰,兩腳幾乎累斷,蔣碧蘭才勉強接待了她。
進去之後態度亦不甚熱切——蔣家與馮家並無交情,蔣碧蘭就算要用人,也犯不著用這樣眼空心大又刁鑽古怪的貨色。馮玉貞雖然美貌,可進宮之後先是惹怒皇帝,又故意到柔福宮去挑釁,幾乎樹敵無數,蔣碧蘭倒嫌這山芋燙手。
馮玉貞暗暗咬牙,心知不拿出點真本事不行,遂伏身大聲道:“妾有一計,能助娘娘重獲帝寵,心願得償。”
蓮步上前,附到蔣貴妃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蔣碧蘭麵色驚疑不定,“果真如此?你沒騙本宮?”
馮玉貞被逼使出看家本領,心裡也正惱火,奈何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舍下臉皮同蔣碧蘭周旋,“娘娘若不信,隻管遣人到馮家打聽一番。”
蔣碧蘭看著她那張精致如畫的美麗容顏,心裡已然信了三分。哪怕同為女子,她初見馮玉貞的時候也實實有驚豔之感——並不曾聽聞馮氏出美人,馮家還有一位姑奶奶據說貌若無鹽,隻能以才學著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