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下意識撫了撫胳膊,後退半步道:“表哥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聖旨已下,不日陛下就會冊我為宮嬪,表哥,咱們還是避些嫌吧。”
程耀似乎認準了她是身不由己,深情款款的道:“桐妹,我知此次中選非你本意,若要反悔,此刻也還來得及,不如……”
夏桐聽這話的意思,估計是要約她私奔?她就不懂程耀為何非要吊死在自己這棵歪脖樹上,天底下沒有彆的女人了麼?何況她的不耐煩是個人都看得出來,程耀也太沒眼色了些!
夏桐忍住氣道:“表哥,你話說得輕巧,須知你我這扔崩一走,卻將父母親族置於何地?還有榆妹,她還這樣年輕,難道也要因你我的罪過遭逢不測麼?”
光是禦前失儀就足夠讓一些人提心吊膽,何況中選了卻又私奔潛逃,這簡直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倘若說之前夏桐隻覺得程耀惹人煩,如今的作為卻可謂自私惡毒之至。
程耀猶未察覺她的抵觸,仍自不甘心的道:“桐表妹,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可我不愛你。”夏桐十分冷靜,“在我心中,你永遠隻是一位表哥。”
天地良心,她從未給過程耀任何暗示,也從未有過絲毫越軌的舉動,憑什麼程耀會覺得自己喜歡他呢?他以為他是人民幣啊?
程耀迎著她鋒利的目光,心都快碎了,“桐桐……”
正欲繼續訴說他那顆寸斷的芳心,可誰知足下一個趔趄,程耀差點栽了一跤,虧得他有些武功底子,險險穩住身形。
低頭瞧時,卻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顆鵝卵石,無巧不巧地橫在兩人中央。
趁他發呆的空檔,夏桐一溜煙跑回屋裡。她慶幸自己想到將那塊石頭帶回來研究,雖然沒研究成,好歹也幫她擋了朵爛桃花。
唯一可惜的是程耀沒摔個四腳朝天——她還挺想看看那副滑稽樣子呢。
程耀仍癡癡望著那座高門華第,直至心上人的蹤影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懶懶道:“回去吧。”
小廝一麵拿紅花油為他揉膝蓋,一麵不解道:“少爺,您為何非黏著三姑娘不放啊?跟塊狗皮膏藥似的。”
程耀淩厲地瞪他一眼。
小廝後悔說出心裡話,忙換了種口氣,訕訕道:“小人的意思是,少爺癡心可鑒日月,我實在為您不值……”
程耀歎道:“你哪裡懂得其中關竅。”
若非知曉圓覺寺的清源大師曾為夏桐批過命,日後必定貴不可言,是天生的福將,他也無須非對此女死纏爛打不可——想他日後可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區區兒女私情豈會放在心上?
隻是如今看來,此女卻比他想象中難纏得多,如今入了宮,要做皇帝的女人,就更不好對付了。
不過,他是不會就此罷手的。想到清源為他批示,說他定將潦倒而終,程耀不禁暗暗握緊拳頭:他信命,卻不認命;假使冥冥中真有因果循環,他也必要逆天改命!
夏桐驚奇不已,“原來您認得那宮婢是馮美人假扮的?”
劉璋無語,“你覺得朕是傻瓜?”
夏桐便有些訕訕,也對哦。選秀那日馮玉貞故意用輕紗蒙麵,營造驚鴻一瞥的印象,皇帝怎麼會記不住她?
既然如此,為何要假做不識呢?還把馮玉貞趕去圊廁行。
連她都替這位佳人感到惋惜。
劉璋神色平淡,“朕隻是討厭自命不凡的人。”
馮氏為人,像極了曾經的蔣太後,隻是蔣太後後來很吃了些苦,才錘煉得這般心智堅韌,又野心勃勃,以致於如今處理起來都倍感棘手。
馮玉貞就算了,劉璋根本不打算給她任何機會。
夏桐心道您其實也挺自命不凡的——當然這話她沒敢說,隻輕聲嗔道:“那您為何將她封為美人呢?”
給人家不必要的希望,又親手打碎這希望,這起起落落換誰都受不住罷。
劉璋睨著她,“你莫非在吃醋?”
“當然沒有。”夏桐答得飛快。傻子才會對皇帝交托真心呢,她隻想當一條毫無感情的鹹魚,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