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從看見的第一眼一開始就注定羈絆一生。
從小聞瑾懂事開始, 他就發現自己和身邊的人不同, 他似乎對外界並不曾有過其他情緒, 所有人在他眼裡跟陌生人無異, 甚至連父母親人他都不會產生濃厚的親近依賴之情。
當他發現自己和其他人不同後,彷徨無措,他想要融入到生活中去, 想要合群,想有小玩伴,想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都令他無所適從。
為了掩蓋自己的不同, 小聞瑾學會了偽裝, 被人說成無趣、嚴肅、刻板, 借此掩飾自己對周身人的冷淡與漠視。
直到有天他遇到了個抱著兔娃娃模樣精致可愛的女孩。
那個女孩不停地在哭。
她哭不是撕心裂肺, 嚎啕大哭的那種, 而是默默流淚,讓人看著心疼的那種。他站在簷下看著女孩哭了整整兩個小時,她都沒有似乎停止的意思。
小聞瑾很奇怪, 因為他有了種想安慰人心情, 雖然更多的是覺得她哭很煩,攪亂了他的心情。
“喂, 你哭什麼?”小聞瑾板著一絲不苟的臉走到女孩身邊。
誰知女孩看到他後,原本的默默流淚變成了抽泣,再到後麵的嚎啕大哭。小聞瑾有一瞬間的慌亂,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她怎麼就痛哭了起來。
“你怎麼了?”聞瑾沒有辦法,隻好抬起笨拙的手替她去擦眼淚,他媽哭的時候他爸就總這樣做,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隻是簡單的擦擦眼淚就止住了,可他還是這麼做。
女孩抽咽了幾下,濃密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著聞瑾,她說:“你太可怕了。”
說完還往後退了兩步,好似真的很怕聞瑾,可是聞瑾出了板著臉,什麼事都沒有對她做。
“我可怕?”聞瑾想要聽女孩的解釋他可怕在哪裡,不由得往前走,歪著腦袋逼近她。
“嗯!”女孩十分肯定的點頭,旋即又補充了句,“你在那裡站了兩個小時,看了我兩個小時,讓我不能離開。”
“可是路那麼寬,你明明就可以離開啊。”聞瑾比劃了下兩人的距離,確實還是有蠻遠的,他故意逗弄著女孩,又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現在兩人的距離在不斷緊縮。
“那、那你走開點。”女孩見到聞瑾步步緊逼,她不斷地往後退。眼淚也掉得越發凶狠,她是真的很怕他。
聞瑾看著她通紅的眼睛,突然腳步一頓,最後竟然拉起了女孩的手,低低的在她耳邊說道:“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可怕。你看,我也是人。”這是聞瑾第一次和彆人解釋。從前如果彆人誤會他,他就讓彆人誤會,從來不會多說一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要這個小女孩跟彆人一樣誤解他。
果然,小女孩在觸碰到聞瑾後,眼淚霎時間止住。不過可能是剛剛哭得凶很了,停住哭泣後還是打了個哭嗝。
小女孩低頭看著兩人牽起的手,又好奇的看了一眼聞瑾,低低的回答了句:“是哦。”
他把小女孩安全的送回了家,小女孩點頭輕輕地對著他說了句謝謝,其實他能夠看出來小女孩還是有些怕他。
“如果你真的要謝我,就把你手裡的兔娃娃送我好不好?”
聞瑾一說要小女孩手裡的娃娃,小女孩連忙把兔娃娃護在懷裡,警惕地看著聞瑾,生怕他會伸手來搶。
可是聞瑾覺得如果他繼續問她要,她肯定會選擇放手,因為在聞瑾心裡他覺得她是個不會拒絕彆人的人,隻要對方態度稍微強硬些,她就會開始手足無措。
聞瑾被她護犢子似的表情逗笑,搖搖頭,“好了,我隻不過是在跟你開玩笑罷了。”她並沒有真的想拿她的兔娃娃,就是看著她緊緊抱著有意逗她罷了。也就是在這時聞瑾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和常人一樣,會和彆人開玩笑,也會因為彆人的一個舉動一句話而笑出來。
後來他在宴會上又見到了那個小女孩,一襲粉紅色的蓬蓬裙,紮著馬尾辮,他身邊站著老人和比她大很多的小孩。宴會上她似乎有些不太開心,可是聞瑾並沒有機會接觸她,更加沒有機會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再後來他再也沒有遇到那個女孩,隻知道她的名字,S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人得費不少功夫。小聞瑾才半大的孩子,對於他而言,要找到那個女孩可謂是難於登天。
他心裡記掛想再見到她,可是一個在H市,一個在S市,他的家人學校一切生活都在H市,沒有理由從這裡離開。
直到讀大學。
聞瑾毫不猶豫的填了S大,想著自己能夠與她在同一個城市,某天能夠不期而遇。
他打聽到她搬進了碧芷小區,他便也選擇在碧芷買了房子,即便這裡離他教課的地方開車都需要整整一個小時,可是與她同住一個小區就能時時看到她了。
他還沒想好如何同她相遇。
聞瑾自知自己無趣而刻板,雖然從小到大時常有人遞情書向他表白,可每次他‘委婉’拒絕時,對方都是紅著眼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