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可是嚴禁放印子錢的。
莫氏就道:“我不知道她怎麼想的,突然就走了這路子,聽說派管事去收錢的時候那家人給不出,於是管事的就搶了人家價值千金的傳家寶玉雕石榴。”
“這原本也沒什麼,那家人既然敢借錢,想必也是知道後果的,即使丟了玉雕,也不敢聲張。誰知道,就這麼不巧,在搶玉雕過程中,被熟人撞見了。”
她說完頓了頓,又道:“二嬸娘也太倒黴了,聽說她放印子錢才不久。”
沈明臻和折絳互看一眼,齊聲問:“被誰撞見啊?”
莫氏又一臉深意了,“你們絕對猜不著的人。”
折絳給莫氏塞桃花糕:“哎喲,嫂嫂,你快說啊。”
莫氏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聽說,是二叔的紅顏知己。”
於是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說了一刻鐘,折絳在幫著倒了三次茶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將瓜吃完。
然後心裡隻有一個感想:二夫人今年流年不利啊。
這事說起來,其實也算是曆史餘留問題。
當年沈家老太爺生了三個,老大和老三都是做官的料,不用他擔心,老二是個翩翩公子,喜歡吟詩作畫,十分有大家風範,沈老太爺思來想去,覺得自家出個名滿天下的學士,也是可以光宗耀祖的,於是便大力支持二兒子搞文化。
他安排好三個兒子的前程一命嗚呼後,三個兒子也都朝著老爺子設計的路線成長,但老太爺再神,也隻是在官場上,於是大兒子和三兒子長勢良好,且鬱鬱蔥蔥,不在官途的二兒子卻遇到了人生難題:文藝愛好者,實在是太費錢了。
今天這個前朝的書畫買一副,明天那塊難得的硯台買一塊,後天背著手在街上溜達溜達,哇,這個毛筆也不錯耶,於是又買回了一大堆掛在書房的東西。
西府光書房就有十個。
這是二老爺最自豪的事情。
二夫人於氏剛開始嫁過來的時候雖說憂愁過家裡的財政狀況,但也沒當回事,她雖然長的虎背熊腰,卻也是書香人家的姑娘,對於夫君這種遲早要流傳千古的才子(她爹讚歎的),還是十分支持他搞文藝收藏工作的——她希望自己也能跟著沾點光,流傳半古就行。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名畫也是越久越值錢不是?
收藏了也就收藏了,到時候賣出去就行。
結果她抱著這種想法,過了十年,二十年......終於忍不住了!
尼瑪,就是金山銀山也沒有這麼散的啊。
人家是有進有出,你倒好,光出不進還不讓賣!
剛開始,二夫人摸著越來越癟的錢袋委婉開口:“你看,你的字畫也值錢,要不要也拿出去賣幾幅?”
沈二老爺勃然大怒,送了她三個俗:“世俗!粗俗!庸俗!”
他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他的才華,怎麼能被金錢衡量?
二夫人氣的心口疼,麵對之前覺得謫仙般的丈夫,現在卻隻想對他說一句話:你真以為自己是神仙餐風飲露,不吃飯了?
隻是此時是兩人發動第一次大型口頭爭鬥,二夫人經驗不足且不願大鬨,隻得作罷。
但又過了幾年,她發現在丈夫收藏欲愈發膨脹的時候,自己的絨毛愛好卻因為銀兩不夠,不得不舍棄新出狐狸皮後,終於忍不住了,直接讓人將二老爺的字畫送到了拍賣行。
然後帶著各種貂皮虎皮狐狸皮回來了。
相應而來的,當然是沈二老爺的“三俗”升級版,據說這位口吐芬芳的才子真的出口成臟了。具體總結就一個中心思想:二夫人實在是粗鄙不堪,俗不可耐。
二夫人也不惱,嗬嗬回以“餐風飲露”升級版,站在西府罵了半宿,總而言之一句話:你他麼真當自己是不食人間煙火啊?那你怎麼還拉屎,還撒尿啊?家裡的茅坑有一半是你填的!
據莫氏眼線的可靠消息,二老爺聽見這話就氣的暈了過去。
然後他就不想再跟二夫人有所交集了,一心一意撲在字畫上,並在好基友的陪伴下,相識了一位跟他一般視錢財如糞土的紅顏知己。
二夫人呢,在此時終於覺得,男人靠不住,錢才是真丈夫。
兩人相看兩厭,互不打擾,一個跟紅顏知己談著談著成了床/上/交/頸,一個謀求生財之道,在開了好幾個鋪子失敗之後,終於發現了放印子錢的世界原來這麼快樂。
這種快樂在昨晚沈二老爺那仙腿一腳踢開房門時結束了。
事發當時,先由沈二老爺發起進攻,以“我的一個朋友看見你的管事放印子錢”開始,幾裡扒拉站在法律和道德的製高點對二夫人進行精神攻擊。
誰知道他當神仙久了,不會說人間的謊話,被二夫人發現了“一個朋友”的真實身份,開始反轉戰局,當即對沈二老爺發起人身攻擊,借題發揮,上綱上線的把沈二老爺損的一無是處。
沈二老爺又要暈了。
二夫人冷哼一聲,上前就是一腳,猶不解恨,連抓帶咬,將二老爺一頓猛揍。
揍完覺得自己真是委屈,於第二日清晨吃完三碗白米飯後,又主動發起進攻,最終讓沈二老爺以掛彩姿勢去見沈國公結束了這場鬨劇。
莫氏說完搖頭,嘖嘖總結:“兩人各打五十大板吧。”
沈明臻對西府兩人都沒好感,於是沉默以對,並不發表意見。
唯獨折絳嗑完瓜子,將瓜子殼往邊一推,指出其中大家遺漏的關鍵性人物:“這下子,過了有些交頸鴛鴦可以進府了,而有些人富婆做不成,隻能做潑婦了。”
沈家西府,得熱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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