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日子一旦過去,人就會將苦難忘記,剛進入二月份,草長鶯飛的季節,各家呼朋喚友集體出行,京都又重新熱鬨了起來。
這種氛圍,莫夫人當然也不會閒著,拉著這些天不敢出門的女兒四處參加宴會。
莫青寶也想去散散心。
她心雖然大,還有些沒心沒肺,但是住在沈家,她親眼看著這家的三個男人基本忙的不著家,長姐和折絳忙著救濟災民,一天下來吃飯的時間也沒有,她和母親兩個人呆在屋子裡,出去也幫不了忙,索性就呆著。
——要是不小心犯了錯撞在了長姐的氣頭上怎麼辦?
莫青寶挺怕她家長姐的,忍著性子宅在院子裡,連門都不敢出。
現在終於出了禁,長姐還張羅著給她做衣裳,莫青寶一高興,就忘記了自己還有待嫁這個任務,跟著出了好幾趟門,今天去的是林家,林家的五少爺成婚,請了沈國公一家,不過大家忙,隻有沈明臻和折絳去,再加一個最近無所事事的李先生。
莫青寶便跟著折絳一塊。
沈明臻有些不滿,“她愛亂跑,你就讓丫頭看緊了她,坐在席上彆動彈,吃吃喝喝塞滿嘴就得了。”
折絳一邊看他挑的步搖搭不搭今天的裝扮,一邊小聲道:“你也彆太對她有偏見,小丫頭還沒長大呢。”
沈明臻就嘁了一聲,“隻比我們少一歲兩歲罷了,還小呢——她以為自己是三歲孩童啊!”
他很不喜歡莫青寶這種天真爛漫一點兒也不知道給自己負責任的女孩子,因為一旦出了事情,她們自己完全沒有能力承擔後果,隻能讓身邊的人幫著收拾。
——他倒是忘記了之前自己混賬的時候,都是沈路和沈明行在後麵幫他擦屁股的時光了。
但他忘記了,折絳就不免笑嘻嘻的提醒他一回,弄的沈明臻再看見莫青寶,再想到從前,站在馬車前不上車廂,而是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感歎:“我之前,真的這麼蠢麼?”
折絳就安慰他,“乖,你那是單純,不是蠢。”
沈明臻被安慰的心裡嘚瑟的很,興致一起,還要再說點人生感悟來表示人生易老,時光易逝,物是人非——可下一秒,折絳的臉色就變了,她沉下聲音,“你還有完沒完?還上來不上來,不上來你就滾著去!”
沈明臻乖乖的爬上馬車,小聲嘀咕:“脾氣也越來越大了。”
折絳一個斜眼過去,“你說什麼?”
沈明臻就立馬道:“我說沒想到林五也能討著媳婦!”
之前還癡戀寧安郡主呢,現在就娶媳婦了,娶的如此之快,他之前都沒聽見過信。
他小聲道:“娶的也是雲州的姑娘,你認識嗎?”
折絳搖搖頭,“我哪裡認得啊,你以為雲州就京都這麼點大啊?我們那邊可大了。”
沈明臻就厚著臉皮道:“等以後咱們再大些,能脫身了,我就陪你回雲州住幾年好不好?”
折絳白他一眼,“等你老了再說吧。”
她隻是好奇,怎麼這股雲州京都文武聯姻熱還沒過去呢?
沈明臻就道:“也不算,這回是人家姑娘家裡看對眼林五了。”
說是林五之前從郊外的莊子上回京的時候,見路上有馬車陷入淤泥中了,便在一邊帶著人幫了人家一把,馬車的主人是對老人家,問了姓名表示要感謝,林五還很高興,當時跟沈明臻說了這事,美滋滋的幻想要是老人家買了禮去他家上門拜謝,沒準他爹能高看他一眼,這樣他就能趁此多要些錢了。
隻是沒想到,這禮物著實是送了,老人家門也登了,隻是這禮物是個媳婦。
沈明臻:“那姑娘今年也十八啦,隻比林五少一歲。”
折絳皺眉道:“他是被逼著的成婚?那不是害人家姑娘嗎?”
沈明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然要遵守了,林翰林都答應了的。”
折絳便好笑起來,她真是跟沈明臻呆太久了,有些時候思想都飄的很。
兩人下了馬車,再跟著仆人分了席,折絳帶著莫青寶去了女客那邊。
一個酒席的席麵也是能看出夫家對新娘子的看重與否來,折絳看著席麵上的菜點頭,林翰林家這次,絕對是花了不少銀子的。
折絳上輩子喜歡吃,因為飽肚子,飽了就什麼也不怕了,這輩子榮華富貴享受著,還是喜歡吃,美食讓她快樂,她對吃的這一道專情的很。
今天的酒席菜品齊全,樣樣精細,早就請好了酒樓的大廚師傅幫忙,整個廳堂裡都飄著飯菜香,而且可能因為新娘子是雲州人,這桌麵上還彆出心裁的準備了一半的雲州菜,折絳很滿足的一邊挾著一塊紅燒肉啃,一邊在碗前盛一碗雲州特產明目湯——這是由雲州養的明目魚做的,也不知道林家的人怎麼弄到的這魚。
她快樂的啃著肉喝著湯,旁邊坐的靖國公大少夫人就笑著看她,道:“我說,絳絳啊,你以後要是再出門吃席,可跟我提前打聲招呼,到時候我便要請主人家將我們兩放兩個桌,不然有你在,我想慢點吃都不行——”
她笑意盈盈的,極為喜愛的看著折絳,“就怕吃慢了,一個不小心,就要餓肚子,連湯都喝不成。”
桌子上的一桌人都笑了起來,莫青寶也笑,她偏頭調皮道:“二嫂嫂,今天您可被抓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