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成為事實(2 / 2)

六姊妹 伊北 6797 字 3個月前

“又怎麼了。”

“她都多大年紀了,還有呢。”

“有什麼?”

“一個月一次那個。”家喜不明說。

“亂講。”

“她找我借衛生棉呢。”

“估計幫弟媳婦借的。”

“弟媳婦回娘家了。”

“那就是幫嫂子。”

“嫂子出差。”

“那就是幫二姐。”

“二姐又不住家裡。”

宏宇終於不耐煩,“你說你沒事研究這個乾嗎?她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家喜本來當個趣事說說,沒想到宏宇這麼大反應,她反倒來氣,“我知道,我在家,你嫌煩了,不過也煩不了你幾天,開發區那邊建了不少廠子,我回頭找四姐,看看她有沒有路子,去給我安排安排。”

“彆找四姐!”宏宇條件反射。

“為什麼?”家喜不解。

“她心情不好。”

“是麼?下午我還看到她。”

“過兩天。”宏宇建議。

家喜道:“四姐跟四姐夫,也不知道鬨到什麼時候。”

宏宇道:“一筆糊塗賬。”

淮南二中。下課鈴響,敏子拎著包上樓,拉住一個小同學問,知不知道陳光明在哪個班。小同學說知道,考第一個那個,三班的。敏子朝三班走,果然在教室裡找到光明。

敏子站在門口,朝光明招招手。

“大姐。”光明對她的到來感到意外。

學生宿舍。光明坐在桌子邊吃飯,敏子從學校附近小飯店炒的,來給光明加加餐。她還帶了酸奶,塑杯裝,廠子裡發的,離過期時間很近。“學習累,要注意補充營養。”敏子說。光明點頭,繼續吃飯。敏子抒情,“光明,現在我總覺看到你,就跟看到小舅一樣。”懷舊也是一種戲,敏子沉醉在戲裡,自己把自己感動了。光明禮貌地,問大哥胡萊怎麼樣,又問吉吉怎麼樣。敏子喟歎,“你這個姐夫,當初都不想找他,硬追。你大姐那時候漂亮,都說我像陳曉旭。”敏子顧影自憐。但在孩子麵前說這些多多少少顯得可笑。飯吃完了,餐盒丟進垃圾桶。光明帶敏子去學校操場走走。二中的操場還是爐渣灰鋪的,剛下過雨,跑道上不起塵。

兩個人站在看台旁的鐵欄杆邊。欄杆上的綠漆掉了,斑斑駁駁,都是歲月。敏子驀地,“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叔叔?”

“什麼叔叔?”光明沒反應過來。

“如果有一個新爸爸,你接受嗎?”敏子換一種方式問。

“不接受,我隻有一個爸爸,已經去世了。”光明很肯定地。

“如果你媽媽再婚呢?”這是敏子過來的主要任務。

“那是她的事情,我不反對。”光明很冷靜。他其實很抵觸,但從來不說。在敏子麵前更不能說。他和媽媽家文,必須同一陣線。敏子沒再多問,兩個人在操場溜達了一圈,各忙各的去。敏子回去便把從光明這打聽的消息跟媽媽春榮、小姨春華說了。周末,又帶著吉吉,把消息傳到克思那。陶先生陰陽怪氣,“我們是那種封建的人嗎?寡婦再嫁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她還恨家文。

敏子道:“找了個我們廠的。”兩重意思:他們廠是好單位,驕傲;家文無非圖人家錢。陶先生領會到第二層意思,哼了一下,“現實,現在人都現實,你看看,你小舅一走,你小舅母還上我們這個門麼?連帶也不讓光明來。他大伯就是想孩子,也是光有鼓槌子——打不響,現在小孩不得了,眼裡還哪有我們這些老的,上了高中也不過來,二中多近。”光彩從裡屋出來,抱著狗,她初中在一中讀,省重點,高中就混到三中去了,市重點。腦子跟不上,隨她親爹。這些年風言風語,她多少也聽到一些自己身世的傳言,她爸跟她沒有血緣關係,她媽是她姑姑,她親生父母在合肥郊區,生活得不很如意。但這一層關係,陶先生和克思沒點破,光彩也不問。她還是他們的寶貝女兒。但總覺得疼孩子疼得有點異樣。尤其這些年,彆的不說,在學習上,有光明在前麵掛著,比著,光彩永遠趕不上。克思和陶先生也有些灰心。唯一增長的,是她一身肉。白白胖胖,一根大辮子。敏子來了,光彩就出來招呼一下,叫大姐。並不多言。她甚至有些討厭敏子,覺得這是個老婆三道的多事之人。

中午吃飯,克思和陶先生又把家裡親戚的情況挨個問一遍。大多數都知道克思兩口子為人,能不走動就不走動。敏子等於他們的一個小消息口。他們問,她也就如實交代。陶先生問惠子的情況。敏子便說惠子也從崗位上下來了,現在廠辦幼兒園當老師。又問智子。敏子說智子在法院,不過丈夫在上海,兩地分居。陶先生又問大康小健的近況。敏子說:“大哥在平圩電廠,還是個小頭,生活是不錯,就是他那個兒子,隨她媽小君。”陶先生說:“那不太能(土語:聰明)。”敏子道:“長得倒算周正。”再問小健。敏子說還在私人機械廠乾,生個兒子也痞得很。

陶先生下結論,“那隨他媽,他媽不就是搬運公司出身麼。混碼頭的。”說到小健,談起北頭,陶先生想起來,問:“那北頭的房子,還一直被小健占著呢,那是我婆婆和他爸一起出錢蓋的,按說有我們家一份。”

克思斥道:“少找麻煩了,要了你住?你能去住一天?北頭現在就是貧民窟。”

陶先生抬杠,“再貧民窟,再巴掌點地兒,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克思來火,“我不去要,丟不起那個人。”

陶先生笑不嗤嗤對敏子,自我解嘲,“你看看你大舅,就這個脾氣,就那麼一提,他恨不得把房頂都掀起來,也就我,換了二旁人,誰能跟他過到一塊。”

敏子不忘奉承,“大知識分子,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