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滄海桑田(1 / 2)

六姊妹 伊北 7088 字 4個月前

小範分了房子。老範和家文搬回電廠家屬區住,光明跟著走,也有自己一間屋子。雪白的牆,厚厚的窗簾,有寫字桌,衣櫃,一張單人床,被子還是原來的被子。可光明覺得不舒服。

這個家不是他做主的。

小地方就能顯出來。比如,他要在牆上貼凱特溫斯萊特和萊昂納多的劇照。家文勸解,“白牆,一貼就一個印子。”

他要掛飛鏢盤。家文又說:“牆上都是釘子,難看。”

這是個新家,不容他隨便造次,肆意塗抹。

家文也做了讓步。她和光明一起,去東城市場的油畫店選油畫。看來看去,光明選中一張孩童坐在小河邊樹下釣魚的,母子倆了裱了框。整幅畫更典雅華貴,至少能掛一萬年的樣子。小心翼翼拿回家,釘在床的上方。

莫名地,光明更覺憋悶。

寒假到,洋洋來找光明玩,有表弟在,光明更有借口回飼料公司住,逃離電廠的家。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光明說自己需要安靜複習。

站在陽台上,塑料繩一頭綁著木棍,拚命甩出去,砸到不遠處的泡桐樹上,再猛然回拉,偶爾能拽回一些泡桐果。家文所在的製藥廠就在東側,車間發出轟隆聲,在生活區聽得到。

“你信不信命?”光明問洋洋。

“不信。”洋洋說,“你信?”

“多少信一點。”光明說。

“我什麼命?”洋洋笑著問。他上高一了,差高中的差生,看不到未來那種。秋芳和為民打算高中畢業送他去當兵。

“你是當兵的命。”光明早都聽到消息。大人們常談此事。洋洋得走小冬和小年的老路。最穩妥的路。

“我不當兵。”

“那你乾嗎?”光明問,“考大學?”

“考不上。”

“大專?高職?”

“不想了,沒戲,”洋洋說,“高中畢業我就出去。”

“去哪?”

“不知道,買張車票,去哪都行,反正不要在這。”

“去混世?”光明不禁笑。

“對,”洋洋說,“你這話說的對,就是混世,我媽不是也……”剛說出口,又猛然刹閘。洋洋又不想提他媽。光明的五姨,劉小玲。混世成功的代表。

光明深吸一口氣,再次把木棒甩了出去,正打在樹叉上,掛住了。“不是以前了,十年前你說混世可以,現在當古惑仔?小心不被弄進去。打打殺殺的沒市場。”光明看得透。

“那怎麼辦?”洋洋也憂愁起來。

“你這種情況,還是學門技術。”

“什麼技術?”洋洋沒想法。

“開車?”光明隨口說,他也給不出好法子,“四姨夫六姨夫不都乾這個。”洋洋說:“學開車也行,不過我想去上海。”

光明說:“我也想去上海。”

“我堂姐就在上海。”

“去了也能幫幫你。”

“那不用,我靠自己。”洋洋很堅定地。

光明自言自語,“不過你好歹在淮南還有一套房子。”

“那套不是我的,在劉小玲名下,”洋洋糾正,“你不也有一套。”

“這個?”光明指指地下,“說要拆。”

在劉媽的嚴格監督下,張秋林沒機會過問家歡的事,不過他還是偷偷跟同學打了電話,招呼了一下,他有個鐵哥兒們,在檢察院係統。等回合肥,繞了一圈,秋林又偷偷回了趟淮南。這次他沒住在家裡,而是在長途車站附近找了間旅館。寶藝旅館。正是家藝和歐陽開的那家。看來看去,這家最有藝術感,無論是裝修,還是擺設、燈光,都更有情調。寶藝剛開門營業,生意不算多,日常家藝會去打一頭,多半是歐陽在看著。

家藝隨手翻登記簿,問歐陽,“就這幾個人?”

歐陽訕訕地,“我去發發傳單。”

家藝道:“行啦,傳單發了一撥了。老發也沒意思,我們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起碼有半年是虧的。”又翻翻,“張秋林?”

歐陽也來看。家藝又看身份證號,是本人沒錯。

“劉媽家那個張秋林?”家藝感到奇怪。

國慶路十字路口,路南,靠東,幾輛小卡車停在那,秋林挨個看,到中間那輛停住腳步。敲敲車窗,司機偏頭,卻是方濤。

秋林拉開車門上去。方濤怕夥計們看到,又問,連忙啟動車子,一路朝東開。

“你就不怕我再給你幾拳?”方濤說。

“此一時彼一時。”秋林並不慌張,“就算過去有什麼,都過去了,現在是救人要緊。”

緊急刹車,停在六裡站十字路口東側。曾經,方濤在這裡勇鬥歹徒。“你有辦法?”方濤著急地。

“首先,我得向你道歉,為我之前的魯莽。”秋林紳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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