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惜老憐貧(1 / 2)

六姊妹 伊北 6580 字 4個月前

一夜難眠。何家麗想起很多以前的事,爸爸的囑托,奶奶的叮嚀,這個家曾經的盛景。躺在床上,她忍不住跟建國發發牢騷。千言萬語一句話:不該死的都死了,該死的都沒死。

建國笑:“人的命,天管定,誰是該死的,誰是不該死的?都是人,人人平等。”

家麗翻個身,問:“你說媽能到哪去?”

“去該去的地方。”

家麗拍建國一下,“說正經的。”

建國歎息,“媽也是憋著股氣,老六買房子了,把她甩掉,等於過河拆橋,誰受得了。”

家麗說:“那沒辦法,自己選的,老六是她帶大的,好壞都是自找的。”

“老母親這一輩子,也夠受罪的,生了那麼多個。”

“你乾嗎?”家麗說,“你還想越俎代庖,接過來給她養老送終?我不同意啊,一碼歸一碼,之前的疙瘩還沒解開呢。”

“再不對也是媽。”

“哦,是媽,媽拿刀把你殺了,在你心尖尖上挖肉,你都不能叫一聲疼?你都不能躲開?”家麗說,“張建國你就是沒媽,所以才惜老憐貧的見著誰你都說好。”

“我可沒說。”建國否認。

家麗說:“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長記性,人家怎麼對你的,你就這麼以德報怨。反正,人找到,我們儘了做後代的任務,後麵的,該怎麼弄怎麼弄,老六她跑不了,房產證上名字都改了,還得了!”

建國忽然想起來,“媽會不會在那。”

“哪兒?”家麗問。

第二天一早,家歡一得到消息就去找家喜。宏宇出去了,小曼上學,她一個人在家。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箱子全部打開,衣服、雜七雜八的物件,散得到處都是。

家歡進去也嚇一跳,“老六,你抄家呢還是要搬家。”

家喜抬起頭,若無其事,“哦,打掃打掃衛生。”

家歡上前,“走,去醬園廠。”

“去那乾嗎?”

“大姐來電話了,說媽可能在那。”

“在那就在那,待夠了就回來了,”停一下,又小聲嘀咕,“最好晚點回來。”

家歡憤然,“何家喜,你是不是人,那是你媽!”

家喜回擊,“廢話!說了有事,晚點過去,彆廢話你先去。”

家歡掰開了說:“何老六,你真打算這個家就這樣了?”

“哪樣了?這樣那樣的,什麼話都讓你們說了。”

“大姐叫我們過去,你還不趁著這個機會,就坡下驢,把關係都補一補,給你台階你還不下?”家歡恨道。

“用不著,”家喜翻著白眼,“什麼台階不台階,都是人,誰比誰棍?(土語:厲害),我就在這站著,不用下也不用上。行了,我弄完就過去,醬園廠,記住了。”

家歡想打人,站在那不動,運氣。

“有完沒完?彆在這站著耽誤事!”家喜手握笤帚,“跟旗杆子似的。”家歡一扭頭,走了。

還是建國想起來的。在這座城市裡,除了家,劉美心能去且願意去的,恐怕隻有曾經的醬園廠——如今的春燕釀造公司。企業改製之後,廠子被承包,算私營公司。法人代表李文忠,也是家麗的熟人。她曾經一度想把美心介紹給李文忠續弦。

電話打過去,李文忠女兒接的,先是確認,老母親在這,湊合住在員工宿舍裡,再是解釋,不是他們不說,是老母親不讓說。說是要在這清靜幾天。

行蹤確定,家麗不太想去。

建國勸:“還是去走一趟,給老人一點麵子,都這個年紀了,恩恩怨怨就那回事。”家麗說:“醬園廠那塊,真是好多年沒去。”

建國說:“誰還往那去,北頭都衰落了,東城市場人稀稀拉拉,現在往北頭走,真跟時光穿越樣,這邊是現代化城市,越往北頭越老,死氣沉沉,那樣子就跟七八十年代差不多。”

家麗問:“紅風劇院還有麼?”

“淮濱大戲院都沒了,還紅風劇院呢,淮濱商場都倒閉了,現在那塊是格力電器。”

“也就亨得利還在。”家麗感歎。

“過了淮河,高皇那邊更破!比這邊市區起碼落後四十年。”

“都變了。”家麗輕輕說。

家麗去,家文也就跟著。家藝和小玲分頭去。家歡去叫家喜。上午十點,幾姊妹聚在醬園廠門口。就家喜沒到。家麗沒問家歡原因。家歡上趕著說:“老六有事。”

家文冷笑,諷刺道:“還有比這大的事。”

家歡說:“也不知道搞什麼來,家裡翻得洋賬(土語:翻得亂七八糟)樣。”

廠主李文忠和女兒打裡頭迎出來。跟家麗寒暄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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