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5 章(2 / 2)

“那不一樣。”他用那雙藍色的眼睛注視著太宰,肯定地說。

上午那是作為港黑底層人員的織田作之助去喊乾部候選太宰治。

而現在是作為朋友的織田作之助去喊朋友太宰治。

太宰治理解了這一點,忍不住歎了口氣,無奈地說:“你這一點可真令人受不了。”

要不是因為已經習慣織田作之助的說話方式,就他這個直球,太宰治可能會忍不住想跑。

“會嗎?”織田作之助眨眨眼,歪歪頭。天然的他很明顯不知道自己剛剛哪裡暴擊了太宰。

“是的。”太宰點點頭,然後神色變得狡黠起來,是很孩子氣的那種奸笑,“作為補償,你這杯酒就給我喝吧。”

說著他就想要伸出手拿住織田作之助麵前的酒杯,結果被對方攔住了。

織田作之助抓住他的手,不讚同地說:“不可以,你還沒成年呢。”

“喝一下不會怎麼樣的!”太宰治認真真地反駁道。

“不可以,如果你實在想喝的話我可以給你買兒童啤酒。”織田作之助無奈地說,但他似乎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給那個在港黑裡擁有極為恐怖名聲的少年買兒童啤酒,這大概也就隻有織田作之助才能想得出吧。

“兒童啤酒...”太宰怨念地想要畫圈圈。

他哀怨地看了織田作之助一眼,“你這種讓人想吐槽又吐不了的地方也正是讓人受不了。”

因為各種舞會或談判桌上想要灌太宰酒的人實在太多了,森鷗外乾脆就義正言辭地說太宰治還是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因此太宰還真沒有碰過酒。

不過你要問他,他這個不能喝酒的人為什麼要默契地和織田作之助在酒吧見麵?

大概是因為這裡能成為底層人員和乾部候選交彙的地方吧,畢竟他們也不想被他人知曉他們關係親近。

太宰治作為乾部候選,還是有無數人緊盯著他的性命的。那些無法動搖他的人自然會想到對他身邊的人下手。

其中,作為底層人員的織田作之助是最好下手的目標。

不過織田作之助很強,他的天衣無縫能預測到未來五秒內發生的事情。曾經作為頂級殺手的他任務完成率幾乎是一百,但奈不住他後來放棄殺人還收養了幾個孩子。

是的,織田作之助作為黑手黨人員熱衷於□□。

這也是太宰治覺得織田作之助這個人很有趣的一點。

說起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初遇的故事,那也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曾經在某次任務,太宰治被敵人抓住了。

他帶來的手下都被殺死了,隻剩下他身後的一幫人討論要怎麼用這個少年換取最大的利益。而太宰治本人被則是繩子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那時候被木侖抵住頭的他也不慌亂,反而認真地在想要是他被打了一木侖後突然死而複生傷口全部恢複會不會把敵人都給嚇死。

想想還挺好玩的。雖然森鷗外發現了估計會生氣。

就在太宰治還想著怎麼作死時,寂靜的場所裡突然出現了突兀的腳步聲。

回蕩著的踏踏聲讓敵人們都警惕了起來,把木侖都拿在手裡。

有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酒紅色頭發的男人穿著一身米色的風衣一步步走過來,他的神色看起來很冷淡,在麵對這麼多人的情況下也沒有變臉。

“什麼人?!”那些人通通拿出木侖指著他,但隻是那麼一瞬,在他們開木侖之前,這個男人仿佛預測到什麼一般,用敏捷到幾乎看不清的速度拿出木侖打向了敵人。

幾十人猶如默劇般滑稽地倒下。而那個酒紅色頭發的男人甚至連呼吸都沒有變一下。

同伴們迅速倒下的場景給站在太宰治身邊的敵人帶來了巨大的恐慌,他驚恐地看著那個沒有什麼多餘表情的男人,仿佛在看著一個死神,大喊著:“彆過來!!”

他拿木侖頂了頂太宰治的頭,說:“你再過來我就殺死他了!”

男人連嘴角平淡的弧度都沒有變半分,他徑直走向敵人,在對方即將開木侖的上一秒,直接一腳踹向敵人的手,對方痛得鬆開了木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一發子彈給弄倒了。

男人也沒有再理會他們,蹲下身來替太宰治鬆綁。

“你是...織田作之助。”太宰治良好的記憶告訴他這個人是之前在港黑底層流言甚廣的絕不殺人的男人。

織田作之助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好奇太宰治是怎麼知道的,但他什麼也沒問,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地繼續給太宰治鬆綁。

繩子鬆開的一瞬間,他輕輕抓住太宰治的手,把繩子抓出來扔到地上。隨後站到一旁,神色恭敬地說:“我是織田作之助,奉上麵的命令來救太宰大人的。”

太宰治站了起來,揉了揉自己被繩子勒得發紅的手腕,看向織田作之助。

“就隻有你一人?”太宰治好奇地問。

“不。”他的語氣依舊是平靜的。

既然如此那估計是除了他之外的人都沒了,他就說森鷗外不可能隻派一個人而且還是沒什麼名氣的家夥來救他。(織田作之助隻在底層人員有些奇怪的名氣,殺手的身份來港黑之前就洗掉了。就算是森鷗外也不會特意仔細調查一個底層人員的過往。)

太宰治想起他的那些名號,又看了周邊倒了一地的人,問:“你把他們都殺死了?”

織田作之助舉起自己的木侖給他看,說:“不,我使用的都是橡膠子彈和麻醉子彈。”

太宰治覺得有趣,又說:“憑你剛剛展現出的能力,彆說底層人員,乾部也當得上吧。為什麼要拘束於此?”

“......”織田作之助並沒有回答他。

太宰治卻反而更覺得有趣,他像是個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樣露出笑容。

太宰治走到他麵前,臉上帶著惡意的笑,甜膩地說:“為什麼呢?隻要你想,權利、金錢、美人都儘在你手中。”

“不用再做什麼底層的工作,隻要隨便吩咐一聲,就有無數人為你想要的赴湯蹈火”

他眯起眼,聲音美妙而帶著蠱惑性地問:“為什麼呢?”

織田作之助卻仿佛在他的動作裡確認了什麼,沉默了許久後,說:“我想要成為家。”

“沾滿鮮血的手是無法握住筆在紙上寫下文字的。”

“因此我決定不再殺人。”

“隻是希望終有一日能成為一個家。”

太宰治睜大了眼,尚且青澀的臉上帶著無法掩蓋的驚訝。

織田作之助歎了口氣,用那種仿佛看穿了太宰治的眼神說:“不過,您應該是無法理解這種感情的吧。”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無法理解?”太宰治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冷漠地看著織田作之助,剛剛被敵人傷到的右邊流出血來,染紅了繃帶,順著臉頰流下來,像眼淚一樣。

“為什麼?”他黑沉的左眼空洞地望著那個男人。

“這種事情,您自己也知道的。”織田作之助肯定地說,他以平靜的語氣乾淨利落地撕開了太宰治外層的偽裝,露出內裡那個小小的、幾乎無人知曉的內在。

“——自己的虛無。”

自己本質上的虛無,太宰治比任何人都清楚。

少年看著麵前的那個男人,男人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看上去冷酷又不好接近。

但在此刻,在那雙堅定的眼睛麵前,從誕生至今第一次被某個人徹底看穿的經曆令太宰治在那一瞬間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他在那麼一刻,產生了自己活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