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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絲茵也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這麼能吃。

甚至桌上旁人都顧不上了,筷子伸出去又收回來,迅速消滅每一口飯菜。

李阿姨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樣吃飯,都有點驚呆了,甚至在懷疑,絲茵嫁給陸家後是不是沒吃過一頓飽飯?

怎麼看著都清減了,這才半年啊!

她一下就心疼起來,心疼完了江絲茵,又看見江晏看閨女的眼神,更加心疼。

造孽喲……都是這麼好的人家,怎麼老天爺就不對他們好點兒呢?

李阿姨借著起身給江絲茵去打湯的機會,又悄悄抹了一趟眼淚。

等江絲茵真正吃爽快了,桌上的菜碟也差不多空了。

李阿姨去收拾餐桌,江晏則與江絲茵在沙發上坐下,開始聊天。

吃飽了飯,江絲茵明顯話多了起來,開始說早上燕虹是怎麼喊自己出去,怎麼說話嘲諷。

江晏隻認真聽著,聽見她終於開始抱怨起來,就微微笑了笑。

雖說嘗嘗抱怨是不好,可他與江絲茵是親人,這樣的抱怨,除了朝他說,還有誰能說呢?

話壓在心裡,積久成多,會出問題的。

不過江絲茵也沒見過燕虹幾麵,沒講多久,就無話可說了。

江晏就貼心的給她起了個話頭:“陸源呢?”

“陸源……”江絲茵提起他,明顯遲疑了。

“他也不回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怎麼樣。”江絲茵黯然的垂下頭,慢慢道,“我不想離婚,陸源可能隻是工作太忙了,才說的氣話。”

“如果他一定要和你離婚,怎麼辦?”江晏又問。

江絲茵的神情明顯茫然起來。

一定要離婚?

她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怎麼可能呢?當初是陸源追求她,他們的婚姻人人豔羨,這才半年。

江晏看她明顯有點抗拒這個話題,隻好轉話題:“爸爸那邊東西都司法拍賣了,如果那些東西能抵上欠債,爸爸就算無債一身輕了。”

“爸爸,”江絲茵抬起纖長的睫毛,看著父親,誠懇道:“太好了。”

江晏卻覺得她根本不理解,也是,大概她從來沒想過為自己的未來考慮。

得過且過,而已。

“你說,爸爸以後做什麼?”江晏又問她。

江絲茵又眨眨眼,眼神中有迷茫。

“繼續做寶石生意嗎?”她回答了一個問句。

江晏無奈笑了起來,道:“絲茵,爸爸是在問你,你怎麼又問起我來了呢?”

“我、我不知道呀……”江絲茵慌亂起來,睫毛亂顫。

“你想想,爸爸可以做什麼?”江晏循循善誘,十分有耐心的引導她。

江絲茵並不是笨,隻是不去想且不敢說,才導致她如今怯弱的樣子。

這大概就是源於她小時候,什麼都不用自己操心,大人們都給她一手包辦的。

江晏覺得,她大概連這個婚姻,都是順其自然的。

陸源追求她,她便順其自然答應了,再順其自然結婚。

江絲茵果然思考起來,她知道爸爸名下所有財產都被查封了,爸爸現在是真的一窮二白。

就連他現在住著的房子,名義上都是江絲茵的。

半晌,她才道:“爸爸,我們問一問陸源?有了投資,爸爸可以繼續做生意。”

“寶石生意?”江晏反問她。

“嗯。”江絲茵理所應當的點頭。

“陸源為什麼要幫我呢。”江晏又問她。

“我和他是夫妻呀……”江絲茵說著,又有點猶疑。

“可是他打算和你離婚。”江晏毫不留情的把她的猶疑給撕開。

江絲茵眼裡漫出淚意,哽咽道:“那怎麼辦啊……”

“哎……”江晏歎氣,抽紙給她擦擦。

這個姑娘說得最順暢的三個字,大概就是“怎麼辦”。

為免她情緒太過激動,江晏隻好再次轉移話題,“今天的菜味道還好麼?”

江絲茵愣神,點頭:“嗯。”

“聽說攤煎餅的都月入兩萬呢。”江晏說。

江絲茵嚇了一跳,根本沒反應過父親在這是在跟她開玩笑,一把抓住父親的手:“爸爸,你說什麼呢!”

“開個玩笑。”江晏趕緊解釋。

可這話明顯把江絲茵給嚇住了,她腦袋裡開始浮現出父親攤煎餅的樣子。

她沒吃過煎餅,可有時候看新聞,會看見這個。

新聞裡都是把攤煎餅說成高薪職業,還有什麼北大清華輟學去攤煎餅賺錢。

可父親……?

在江絲茵看來,父親永遠都是儒雅隨和的。即使是他是寶石商人,卻根本沒有一般商人的銅臭氣。

甚至四十多了還是風度翩翩的模樣,那日即使是在病房裡,他也一直遊刃有餘。

對她來說,父親是“可靠”的代名詞,所以她會把父親放下而趕去美容院。

在江絲茵的潛意識裡,爸爸不需要她的關心,自己的關心是無用的——隻要她好,爸爸就會開心。

可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一時間,父女倆沉默了起來。

江晏看她神色變幻,不知道在想什麼,隻好由她先想想。

半晌,江絲茵說:“爸爸,不急的,這才剛開始。”

江晏看她想了半天,隻憋出一句“不急”,隻好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