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絲茵不自在起來,視線左右橫移。
半晌,她才訥訥找了個話題,問他:“所以你今天是為了股份的事情……”
“客觀角度上來說,是這樣的。”封緒討巧的說。
江絲茵差點就問了“從主觀上來說”是怎麼樣的,好在最後關頭,話被卡在了喉嚨裡沒說出來。
封緒微微一哂,下意識把那剛被自己推遠咖啡又拉了回來,提起勺子攪了攪。
錫勺碰瓷杯,叮當作響。
“你可以去找爸爸去談。”江絲茵低著頭,也開始輕輕攪動咖啡。
表麵拉花很快模糊成一片,慢慢和咖啡分不清彼此了。
“但是股份持有人是你,這件事,必須和你談才是。”封緒緩緩道。
這還是江絲茵第一次在這件事裡被放在主題位置,心中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受之有愧。
她不好意思道:“我什麼都不懂,不如和爸爸談呢。”
“所以才要和你談。”封緒固執的說道。
誠如江晏所說,這件事的主角,還是江絲茵。
所有人都覺得江晏難伺候,軟硬不吃,卻沒有一個人想到,去找江絲茵才是正確的。
封緒一開始也陷入了錯誤的方向,但是他很快就醒悟過來,這件事很明顯,隻要看江絲茵的意願。
江晏左右不過提點一兩句,但隻要女兒想把那些股份給誰,他斷然沒有意見。
封緒萬分慶幸,自己這一次是搶在所有人前頭,捷足先登了。
接下來,就看自己能不能打動江絲茵了。
——當然,是指生意場上的。
他不自覺的將雙手一疊,開啟了工作模式,問道:“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麼樣的。”
江絲茵從他的態度裡感受到了認真,下意識也坐直了,答道:“我也不知道,這個股份真的這麼搶手嗎?”
“那是當然的。”封緒失笑道。
一個企業的發展或許要十幾年,但騰飛,也許隻要一個月。
陸氏就是在這短短幾年內,突破極限,市值整整翻了三倍。
之所以能這樣,也不過是陸啟耀在一個曆史走向的轉折點時,押對了賭注而已。
可商業的魅力就在於此,封緒如今向江絲茵求購陸氏的股份,也是在下賭。
說不定陸氏從此一蹶不振,他買來的股份很快就得跌價拋售出去;也可能他靠著這些,從此成為可以決定陸氏命脈的人,甚至將之更名易姓。
“好像好多人都想買我手中的東西呢。”江絲茵想起這幾天一直在飯局輾轉的父親,心中不由有點愧疚。
爸爸是為了她,才忙成這樣的。
江絲茵想著,反正她也不能決策陸氏的重要政策,拿在手上吃分紅都嫌膈應,不如早早賣了。
隻是賣給誰,又成了一個問題。
“所以賣給我吧。”封緒笑著道。
江絲茵滑動著咖啡杯,略思考了一會兒,忽然道:“你打算出什麼條件?”
封緒一愣,這會兒徹底笑了起來。
雖然他認識江絲茵的時間不久,可這還是她第一次,為了自己利益朝他人發問。
他並不知道,何止是他認識以來第一次,這簡直算得上是江絲茵人生中的第一次。
就連對付陸源那次都算不上,因為她也是被人逼得沒辦法了。
都說兔子急了會咬人,江絲茵這隻兔子“吭哧”一口,啃下的可是陸氏一塊大肉。
而現在,這隻兔子不急的時候,也開始琢磨啃彆的“肉”了。
肉食兔子眨巴著大眼睛,又說:“陸啟耀說,給我二十億呢。我爸爸破產那會兒,都沒欠二十億。”
封緒嘬著牙花子“嘶”的一聲,倒抽涼氣:“陸啟耀這麼猛的?陸氏現在市值跌成那樣,還能拿出二十億?”
“我也不知道呀。”江絲茵頗為無辜的說。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哪裡關心陸氏市值現在多少?
她隻知道,現在自己手裡的東西值這些價。
要讓其他一眾窺覷著這些股份的人知道,陸啟耀竟然張口就開這麼高的價,鐵定要跳起來暴打他狗頭。
本來可以慢慢砍價的,結果陸啟耀開口就讓價格飛上了天花板,他們如何能不氣?
隻要他們想要拿下這塊“肉”,就必須比陸啟耀的價出得更高。
但陸啟耀何嘗不是抱了這樣的心思呢?
江絲茵好奇的看著封緒,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剛才對方的表情太精彩了,五彩紛呈,各種表情跑馬燈似的輪了一回,每一個表情都在告訴她:好貴啊!
很貴嗎?
沒有概念的江絲茵歪歪頭,心想:應該還好吧?
而此時,封緒在心中迅速權衡利弊。
就算他喜歡江絲茵,但是現在他們是在嚴肅的談生意,個人感情不應考慮在內。
因為陸啟耀叫價太高,他必須要出高於對方的價,才能拿下這些股份。
不過好在,他還有一個絕對的優勢:其他人都還纏著江晏的時候,隻有他已經和股份持有人麵對麵的開始談判了。
也就是說,他的對手隻有陸啟耀。
半晌,封緒才抬頭,迎上了江絲茵的目光。
他一字一句斟酌道:“我願意出比陸啟耀更高的價格,江小姐是否考慮我?”
“多少呀?”江絲茵饒有興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