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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了機器,開始給姐弟倆播剛才他們的表現。

“鏡頭裡的表演者隻有三個武器,動作神態和語言。江楚,你之前每天跑片場接戲,這就是你在鏡頭下的表達?你這想演些什麼?一個被生活打擊,無法對任何事情提起興趣的失敗者?”

“現在還是拍攝綜藝,並未給你一個角色定義讓你去表達。怎麼,你對自己的定義就是失敗者?”

江楚被點了名,看了一眼鏡頭裡的自己。

表情呆板,整個體態看上去也不好,整個人沒有一點精神氣,但最多也隻是表達不到位,並沒有江晏說得那麼嚴重。

江楚自認對鏡頭還是認真的,被這樣“貶低”一通,頓時有點氣堵。

“江秦,你對拍攝和表演的理解就是耍猴戲?”江晏又把槍口轉了個向,對準了另外一個,“這樣的表情和動作,在現實裡隻有精神疾病患者才會有。就算是話劇表演需要誇張的肢體來表達情緒,也不是你這樣上躥下跳。”

“當然,你想要接一個表演精神疾病患者的戲,說不定這一段勉強算是合格——因為精神疾病患者的表達是碎片化無邏輯的,但是你的表演,顯然還是有點邏輯在的。”

姐弟倆被親爹鹽了一臉,表情都有些微妙。

其他人大氣不敢出,看著影帝教訓兒子女兒,像教訓鵪鶉崽子。

他們現在心裡都隻有一個念頭:不是說江晏很溺愛他們姐弟倆嗎?現在怎麼看,都算不上溺愛啊!

換位思考一下,他們都覺得,要是自己被這麼毒舌的教訓一頓,怕是從此都不想踏足演藝界。

“不願意拍攝就走。”江晏把機子一放,攝影在一旁看著急忙上前來把自己的機子捧走。

“走就走!”江楚嘴硬頂了一句。

“行,現在讓你經紀人來!”江晏被挑起了怒氣,“副導,麻煩叫劇組法務來,給他們好好算算違約問題!”

“違什麼約?!”江楚堵著的氣一下爆發,站起來跟她爹叫板,“彆以為我不知道這傻逼綜藝是你投的!之前不說不就是拿違約金威脅我嗎?!以為我不知道?”

江晏冷笑一聲:“知道又如何,你是成年人了,當初你有權利不在合同上簽字,既然現在簽字了,就要履行合同上的條款!你以為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是你爹?”

“你十九歲,”江晏指著他們倆,“你十八,法律上早已成年。作為父親我有義務撫養你們,但是其他人沒有義務去安撫你們那仿佛在幼稚園一輩子的脆弱心臟!”

江秦左右看看,心裡愈發的茫然,還有點羞恥感。

他悄悄道:“姐……要麼就好好拍完,這一場還有兩天就拍完了……”

“慫逼!”江楚罵他,“你就慫吧,沒出息!”

江晏看了長女一眼,心道,慫逼罵慫逼是慫逼,說得和自己多有出息一樣。

就在此時,江楚的經紀人來了。

這是王穀愛給她找的新助理,最開始那個小吳壓不住江楚,被王穀愛調走了。

這個經紀人姓王,是王穀愛本家,性格……隻能用“剛”來形容。

劇組裡幾個領頭的都坐在一起,小王拿出江楚的合同,認真道:“江楚,合同你可以仔細看一下。如果中途退出,大約要賠付兩百萬。”

“為什麼要這麼多。”江楚這會兒也平氣了,拿著合同仔細翻看起來。

“這裡。”小王給翻到一頁,給江楚看,上麵果然寫明白了賠付比例。

江楚有點茫然道:“為什麼簽的時候我沒看到。”

小王沒答,江楚忽然想起來,自己當初簽的時候根本沒看。父親讓王穀愛把合同拿來,她聽了可以拿二十萬,就簽了。

後來知道了具體是拍什麼就想走,然後才知道有違約金。

不過那時候,她心裡雖不服氣,但是還是想拿錢的,所以沒把違約金當真,隻是聽聽就過了耳。

可這時候劇組裡的大佬都坐下來談問題了,違約問題肯定不能這樣揭過了。

江秦一直沒說話,這個時候忽然把他姐姐一拉,道:“我們去商量一下。”

導演副導演們坐著,心情也不好,朝江晏看。

江晏便讓助理和製片人去談話,過了會兒,製片人回來和導演他們耳語幾句,於是其他人也不氣了。

江晏又追加了投資,外加劇組所有工作人員薪酬加百分之十。

行吧,還能有什麼話說呢?有錢的就是爸爸。

另一邊,江秦也不開心的衝江楚道:“姐,你彆鬨了,之前一段時間啥日子你自己過得很舒服是吧?你要走也彆拖累我。”

“你就這個態度對我?”江楚氣得要死。

“姐,你彆這樣了。”江秦難得勸起他的姐姐來,道,“之前那事兒是我不對,拉著你去摘桑葚,爸來找咱們的樣子你沒看見?”

“還不都怪你。”

“我剛才在門外,聽見爸說……”

“說什麼?”

“說我們,虛榮自大又傲慢。”

“什麼鬼!”

“我有點說不清的感覺。”江秦說著,眼裡都茫然起來,“你說,我們是不是哪裡不對啊?”

人的成長,從自我認知開始。

這世上自知之明者又能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能接受“醜陋”的自己,並努力變好呢。

至少現在沒有自我認知意識的江楚,被她那稍微有了一點羞恥感的弟弟所感染,忽然也覺得不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