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喋細眉蹙起,看著自己身上這一片狼藉,但也沒法,的確是自己轉彎時不小心:“沒事,我擦一下就行。”
再次走進衛生間,葉初卿正補好妝準備離開,一扭頭就看到陳喋。
她愣了下,看到她衣服:“這是怎麼了?”
“跟人撞了下,倒翻酒了。”陳喋有點心累。
“這個布料沾了酒漬肯定是沒法弄乾淨的啊。”葉初卿皺眉道,“後麵還有合照環節,外麵還有好多記者,你有可以換的禮服嗎?”
“沒有,我問一下我經紀人。”陳喋說,“沒事兒,不用在意我,您先去忙吧。”
葉初卿作為此次大會主席,的確還有許多事需要去忙,但也不好把來賓丟在這,而且雖然隻見了這一麵,她還是挺喜歡陳喋的。
“我給你留個聯係方式吧,要是沒法解決給我打電話,我問問我助理能不能去附近借到禮服。”
說著,葉初卿便拿出手機,點開二維碼讓陳喋掃。
陳喋再次道謝,加了好友後葉初卿便先離開了。
陳喋正要給方阮發信息,手機卻是先震動了下,聞梁給她發了信息過來。
[聞梁:出來。]
[陳喋:?]
[聞梁:衣服不是臟了嗎?]
這人怎麼這麼恐怖?
陳喋有了一種自己身邊到處都是他的眼線的錯覺。
可自己這會兒身不由己,陳喋被人誇慣了漂亮,自然也更在意形象,她可沒半點興趣讓人看到她這幅樣子,指不定還又得被網上眾人議論紛紛。
方阮一時半會肯定也弄不到一件新禮服。
陳喋輕輕舒了口氣,提步走出去。
聞梁站在暗處,通道這空曠曠的,聽到聲音他便迅速抬眼。
他很快把自己西服脫下來,走到陳喋麵前披到她肩上,他肩膀寬,衣服落到陳喋身上就可以輕輕鬆鬆擋住胸前的紅酒漬。
衛生間裡涼,陳喋肩膀都是冷的,聞梁帶著體溫的西服一覆住便溫暖許多,還帶著他身上的氣味。
陳喋輕輕扯了扯衣服:“你怎麼在這?”
她先前都沒注意到聞梁在。
她這些天都在忙著各地參加宣傳,還跟著節目組一塊錄了個綜藝,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見到聞梁了。
“公司最近有這方麵的投資方向,也被邀請了。”聞梁說,“去換身衣服?”
“去哪換?”
“回家換。”聞梁平靜道。
陳喋一愣,仰頭:“什麼?”
聞梁沒再重複。
世娛廣場離西郊彆墅很近,而陳喋之前離開時沒有把那些昂貴衣服帶走,其中不乏幾件高定裙子可以用作晚禮服。
陳喋明白了:“現在出去會被記者拍到的。”
聞梁指了指另一邊:“從貴賓通道走。”
陳喋顧不得其他,小聲道了個謝,被聞梁領著避開人群走出去,等到上車時才想起來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裙子臟了的?”
“撞到你的那人我認識,回來提起,我猜到是你。”
***
算算時間,陳喋從西郊彆墅離開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這個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來堰城的第一天就住在了這裡,再次回來居然就開始覺得陌生了。
聞梁下車,輸了密碼進屋。
陳喋有些躊躇猶豫地站在門口沒進去。
聞梁回頭瞥了她一眼:“不進來?”
“不太合適。”陳喋看著他,“你幫我把衣櫃裡那件藍色的裙子拿出來就行。”
聞梁低笑一聲:“進屋不合適,讓我把衣櫃裡的衣服拿給你倒覺得合適了。”
聞梁不跟她廢話,直接把人拉進屋,轉身從鞋架裡拿了一雙拖鞋丟到她腳邊。
正是她以前冬天會穿的拖鞋,淺粉色的毛絨拖鞋。
最初這家裡的拖鞋都是一模一樣的藍白條紋,後來陳喋高中時一次去家居店時買回來了一對拖鞋。
她藏著那點小心思,買的那對拖鞋一粉一藍,用一個勾子連接著,吊牌上還寫著“情侶拖鞋”四個字。
陳喋把它買回來,又偷偷把吊牌剪下來夾進自己的書本裡,像書簽似的珍藏。
她把一粉一藍兩雙拖鞋放到鞋櫃最上麵,等著聞梁回家時發現,可這人似乎就是天生缺乏浪漫細胞。
壓根沒半天看出陳喋的心思,就當普通拖鞋穿了。
再往後陳喋也沒再主動去買過新的拖鞋,都是家裡傭人年年換冬時買來同樣的兩種顏色的拖鞋。
一直至今。
隻是陳喋沒有想到自己的拖鞋居然還會被放在鞋架上。
她離開的時候是夏天。
來不及多想,陳喋換上拖鞋便跟著聞梁上樓。
衣櫃也依舊是原樣,陳喋很快就找到她要找的那件藍色裙子。
她抱著裙子,再次和聞梁站在這臥室裡還冒出點物是人非的感慨,她局促的手指蜷縮了下:“那我在這換一下?”
“去吧。”
走進浴室後,方阮給她發信息問她在哪。
陳喋大概跟她說了情況,沒說自己是跟聞梁走了。
這衣服買來後陳喋隻穿過一回,這次是第二次。
換好衣服出來,陳喋找了個袋子將之前那件禮服裙裝進去,又把聞梁那件衣服還給他。
聞梁伸手接過來。
陳喋碰到他手指,不正常的燙。
隨即抬起眼,臥室內燈光明亮,陳喋這才注意到聞梁臉上也泛著些不正常的紅,琥珀色的眸子不太澄澈。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陳喋問。
“嗯?”聞梁揚了下眉,“沒。”
陳喋走近,踮起腳,抬頭探了探他額頭。
燙的。
她皺眉:“你發燒了啊。”
“沒事,我沒覺得難受。”
“你還要回世娛廣場?回去以後肯定又得喝酒。”
聞梁這樣的身份地位,就算後來有事沒出席其實影響也不大,沒人會說什麼,陳喋說,“你先在這休息吧。”
“你呢?”聞梁問。
陳喋:“我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反正也不遠。”
沒等聞梁說什麼,陳喋便把人推到床邊坐下,又下樓去儲物間從醫藥箱裡翻出了額溫計和退燒藥上樓。
“都快39度了,彆去了吧,你休息會兒。”
聞梁看著她:“你陪著我嗎?”
陳喋倒水的手停了下:“不陪,我經紀人剛才就催我過去了,後麵還有采訪和合照。”
她檢查了退燒藥的保質期,倒了一袋進去,放到聞梁床頭:“把藥喝了。”
而後又拿出手機找到朱奇聰的號碼,通知了他讓他處理一下今天聞梁沒法繼續出席大會的事。
發完信息抬頭,那杯藥還沒喝。
陳喋拿起來,放到聞梁嘴邊:“快喝。”
聞梁就著她的手把那一杯藥乖乖都喝了,結果抬眼就看到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看著他,問:“苦不苦?”
“嗯。”他實話實說。
陳喋笑眯眯的,拎起床頭那包撕開的藥包晃了晃:“特地為你泡的,無糖版。”
“……”
報仇了,好爽!
陳喋喜滋滋的,拍了拍聞梁肩膀:“躺下。”
聞梁難得聽話,喝了藥也乖乖躺下了。
陳喋給她掖了掖被子,感慨自己可真是一個人美心善、不計前嫌的大度仙女兒,非但不趁著前男友生病落井下石,還親力親為的照顧人。
她又摸了摸聞梁額頭,還是有些燙。
39度的燒也挺嚴重的。
可聞梁除非自己受不住了,一般情況下都不願意去醫院,這點陳喋清楚。
她想了想,又去浴室給他拿了塊毛巾,泡了冷水放到他額頭上。
聞梁躺在床上,視線隨著陳喋移動。
對於他生病這件事,陳喋沒有表現出什麼過分擔心出來,看上去似乎還因為剛才那杯無糖的藥心情非常好,就連拿毛巾時都是哼著歌的,步子輕快。
一直以來空曠安靜的房間內再次有了生氣。
聞梁記得從前陳喋泡澡時就喜歡把浴室弄的像個現場演唱會似的,那時候他總嫌她鬨。
陳喋把那杯泡過藥的杯子衝乾淨,重新給他倒了杯溫水放到他旁邊。
站在床邊說:“那我走了,你要是真不舒服了就去醫院,彆憋著。”
有些難言的情緒在心裡蔓延開來。
那天他回家,張嫂急匆匆跑出來,告訴他陳喋離家出走了。
以及現在她哼著歌輕鬆自在的,又告訴他她要走了。
口腔裡都是剛才那杯藥的澀意,混著從心底鬨出來的澀。
陳喋把放在一旁的手包拿起來,剛要走手腕就被捏住,往後用力一拽,陳喋立馬跌坐在床上。
聞梁抬手攬著她的背把人抱進懷裡。
這是這麼多日子以來,聞梁再一次這樣抱住了陳喋。
陳喋下意識推他,結果被抱的更緊,她鼻子抵在他肩頭,被緊緊抱著幾乎要窒息。
“聞梁你放開我!”陳喋蹙眉道,帶著微微的慍氣。
聞梁總是這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陳喋被他拽的幾乎跌倒,又被黑發糊住了眼睛,鼻息交錯,拉扯著神經。
陳喋摸不準這人到底要做什麼。
畢竟聞梁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底線,也不受任何規矩條款約束。
他眼裡他自己就是至高無上的王,所有人都服務於他。
陳喋做好了防備。
好歹聞梁發著高燒,戰鬥力應該下降不少。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隻有呼吸聲,陳喋能感覺到聞梁抱著她用力把腦袋埋進她頸側。
他頭發有些紮脖子。
很刺。
“我好想你。”他說。
聲音是啞的,垂下的脖頸是一個脆弱的姿態。
陳喋愣了下。
原本正做好戰鬥準備的雙手卸了力。
她從來沒見過聞梁這幅樣子,甚至懷疑是不是已經燒糊塗了。
最後,她慢慢抬手在他頭發上輕輕揉了揉,艱難的回答:“你現在已經把我抱的快窒息了。”
“可我,”聞梁啞聲說,“還是好想你。”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