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人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陳喋受不了他,直接抬腿蹬開他,這回聞梁倒是倒到她身側,而後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過了會兒,許是怕陳喋著涼,又扯過被子蓋到她身上。
陳喋忽然迷迷糊糊地又想起方才初卿的話,笑了聲:“不過啊,你生命裡從前真有遇到過貴人嗎?”
“有吧。”
陳喋詫異,側頭:“還真有啊?”
聞梁看過來,眼皮壓出一道窄窄的褶皺,也許是臥室內燈光柔和,他額角的那道疤也沒那麼明顯了,模樣有些懶:“不就是你嗎。”
“那是葉初卿隨口亂說的呀,我哪有那個本事稱的上她那句‘救人於水火’啊,那時候不給你添麻煩就不錯了。”
聞梁輕笑一聲:“這麼小看自己啊。”
“我這是實話。”
陳喋不知道她的突然出現對聞梁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那時候聞梁剛從軍營出來,沒興趣回家,也沒興趣跟狐朋狗友們出去玩,即便是在堰城,一時之間也可以稱作是無處可歸,然後走出火車站就遇到了陳喋。
後來日日無聊無趣的日子也因此也可以稱之為一聲有趣。
他從前脾氣太差,到後來惹錯犯事,就連聞懷遠也忍受不了,大學還沒讀完就直接被送進了軍營挫挫他這個性子。
軍營的規矩沒能成功挫他的性子,反倒是陳喋那軟刀子塑成了一個全新的聞梁。
他側身擁住她:“靈靈。”
不管時隔多久,陳喋每回聽他喚自己靈靈都會心動不已,輕聲說:“怎麼了?”
“我前二十年的生命裡沒有遇到過貴人,我媽走了沒多久以後我就一個人搬出來去西郊住,遇到你以後生活才開始改變。”
陳喋偏頭去看他,卻發現聞梁閉著眼睛,剛才那一番話也同樣說的非常不經心。
她張了張嘴,最後沒說話。
“知景和知靈也是我的貴人,不過他們也是你帶給我的。”
他啞著聲笑了下:“這麼算下來,你不就是救我於水火的貴人嗎。”
***
翌日一早,情人節。
昨天還陰沉沉的天氣,今早瞬間就放了晴,陽光暖烘烘地烤著人。
街上很熱鬨,步行街上的店鋪都裝扮的粉粉嫩嫩,路邊隨處可見賣花的小商販,滿嘴甜話的拉著街邊情侶賣花。
陳喋這天醒的晚,聞梁先起了,洗漱完下樓,沒一會兒又折返上樓,坐到她床邊:“早飯要吃什麼?”
陳喋睡眼惺忪,都沒來得及發現聞梁做早餐是件多罕見的事兒,隻又將腦袋往被子裡埋了埋:“隨便。”
聞梁也沒什麼會做的,就想了些冰箱裡有的最簡單的吃食。
“湯圓?”
“太膩。”
“水餃呢。”
“家裡好像就芹菜豬肉餡兒的了,不喜歡吃芹菜。”
“那吃麵嗎?”
“容易胖。”
聞梁攢起眉,低聲:“陳喋。”
陳喋對他那些脾氣了如指掌,扒拉開被子,眯著眼睛控訴似的看著他:“你就是這麼對你貴人的嗎。”
聞梁歎口氣:“我這不是在問我貴人早飯想吃什麼嗎?”
陳喋終於是清醒過來了:“張嫂不在嗎?”
“好像家裡有事,我放她假了。”
陳喋依舊覺得很震驚:“那你要自己動手做早飯嗎?”
“你說呢。”
“……怎麼這麼突然。”
他笑:“這不是情人節嗎。”
“啊,我都差點忘了,今天是情人節啊。”
陳喋坐起來,被子順著她肩頭滑下,套著件紫色絲綢質地的睡裙,勾勒得身材愈發好,露出白皙瘦削的肩膀和鎖骨,上麵還零散落著幾個曖昧的紅印。
聞梁眸色微暗,靠近親她。
陳喋還沒刷牙,便下意識往後退,最後重新躺倒在床上任由聞梁親著。
親完了,他才又低聲問:“到底吃什麼。”
“那就麵吧。”
聞梁親自做的,她也就不再挑剔了。
等洗漱完下樓,陳喋手機響了幾聲,是學校老師往群裡放的孩子們參加冬令營第一天的照片。
陳喋往上滑,找到知景知靈的照片。
這兩孩子知景長得比較像聞梁,而知靈長得像她,帶出去論誰見了都不停誇好看。
陳喋坐在餐桌前,看著手機裡知景知靈的照片,再看廚房裡冷著張臉做早餐的聞梁,覺得最好的生活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
雖說是情人節,不過陳喋如今這熱度已經不適合這樣的節日上街去,萬一被認出來恐怕會被圍的水泄不通。
兩人便窩在家一塊兒看了個電影,到晚上還有個頒獎典禮要參加。
方阮提前又給她打電話提醒了一遍,禮服也已經提前給她送來。
快到時間,聞梁便送她去頒獎典禮現場。
現場很多人,頒獎典禮碰上情人節的特彆活動,場地外被記者和前來圍觀的粉絲堵得水泄不通,掃眼過去就能看到高舉著的陳喋的燈牌。
聞梁在正門將她放下。
幾乎是陳喋剛剛一隻腳踏出車門,閃光燈便瞬間密集起來,外圈的粉絲也尖叫呐喊,人聲鼎沸。
現如今,陳喋也可以算作是娛樂圈的神話了。
當初一戰成名,二戰封影後,成為票房保障,再後來和聞梁一塊兒參加的親子綜藝,又成為綜藝收益保證,這些年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勢頭。
而論及背景還是常人所難以企及的,經紀公司是自己家的,又嫁進了更豪的豪門。
聞梁目送陳喋走進廳內,沒有在大眾前露麵,掉頭從另一個通道入內。
資本和演員坐的地方不一樣。
不過陳喋和聞梁大家也都知道,位置也有意安排的靠近,隻隔一道走廊。
攝像機一掃便掃到兩人,於是直播間的粉絲們便又都瘋了――自從親子綜藝之後,她們就又很少能夠見到兩人同框了,簡直是明知是糖卻無糖可磕的窘境。
頒獎典禮進行下去,接近尾聲,宣布陳喋獲獎。
掌聲如潮,聞梁跟著大家一塊兒鼓掌,看著陳喋走上台,接過獎杯,所有攝像機都朝向她。
他漸漸的聽不到其他聲音,眼裡心裡都隻剩下這樣光彩奪目的陳喋。
跟從前相比,她變了許多,可又好像一點都沒改變,因為從一開始聞梁看向她時,她就是發著光的。
***
頒獎典禮結束時已經很晚。
先前還喧鬨不已的外場如今也都安靜下來,參加者大多都已經走了,陳喋去後台將禮服裙換下,出來時偌大的禮堂就隻剩下聞梁站在那。
燈光皆暗,浮華褪去,鮮花掌聲也都消散。
聞梁懶洋洋站在那漆黑處,咬著根煙,發出一點猩紅的火光。
陳喋跑過去:“走吧。”
“圍巾。”他說。
“不想戴,外麵不冷。”
聞梁皺眉,撚滅煙丟進垃圾桶,拉著她往外走。
“情人節還剩最後一個小時。”陳喋看了眼手機,“我們去外麵逛會兒吧,現在這周圍應該不太有人了。”
“嗯。”
聞梁雖應著,可依舊拉著她往停車場走。
陳喋不明所以,跟著他走,結果便見他從車裡拿出一條圍巾丟進她懷裡。
“……”
於是隻好戴上。
外麵的確是很安靜了,根本看不出來幾個小時前還那麼熱鬨的樣子,兩人散著步走到場館外的高台前。
聞梁去對麵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易拉罐包裝的啤酒,回來時陳喋已經晃著腿坐在高台之上。
風將她的長發吹的往後揚,那條圍巾鬆鬆垮垮的,一看就沒有好好圍著,還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頸。
聞梁也跳坐上高台,拉開一罐啤酒遞給她。
剛才過來時瓶子晃了幾下,一打開啤酒就滋滋冒著泡湧出來,陳喋忙張嘴喝了一大口,啤酒濡濕了嘴角。
聞梁看著她笑了聲,親上她嘴角,伸著舌尖舔了下,而後才拉開另外一罐。
風吹到身上,說話時眼前化作一團白霧,陳喋心情極好。
陳喋拿著啤酒瓶和他撞了撞,過滿的酒精在碰撞中溢出來,弄濕了手,她也不想再管,仰頭喝了一大口。
然後她掙紮著站起來,站立在那高台之上,揚起下巴,張開雙臂,捏著啤酒瓶的手滴滴答答地淌下水,落在一旁的草堆裡。
風吹過了,將她圍巾也吹到肩後,長長地墜在後背。
聞梁依舊坐著,仰頭看她,星空璀璨,也忍不住笑。
“現在幾點了。”陳喋問。
聞梁看了眼手表:“十一點五十。”
“情人節還有最後十分鐘,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聞梁笑著,沒說話。
陳喋早知道他這臭脾氣,並不在意,點了點頭:“好吧,那我有。”
她又喝了一大口酒,簡直像壯士踐行似的。
她笑著低下頭,看著他說:“我愛你,聞梁。”
聞梁依舊沒說話,心一點點靜下去。
“我從前總是不敢跟你說我愛你,因為我覺得你不會愛我。”陳喋在高台上蹦了幾下,興奮道,“可現在我就是要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聞梁笑出聲,看她像個小瘋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喋就這麼站著,風很大,像是搖搖欲墜,她幾口喝完了那罐啤酒,很不淑女的打了個酒嗝,感慨:“啊,我真的好愛你。”
聞梁視線定在她身上,移不開。
十一點五十九分。
他也從高台上站起來。
兩人像是小朋友似的,站在那樣的高台上。
要是被彆人遠遠看到,肯定要說這是兩個喝醉的酒鬼。
聞梁揉了把她頭發,看著遠處緩聲說:“我也愛你,你是世間獨一無二。”
他的女孩兒,是這天地間最珍貴的存在,是山川暴雨中的引路人,是光芒萬丈,是無可替代。
他何其慶幸,一路走來,沒有將她弄丟。
我們會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