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江似霰 2(1 / 2)

夜風帶走了江似霰撕裂的叩問, 除了風聲,空蕩蕩的山林裡再也沒有人回答她。

江似霰在車裡靜坐了一夜,第二天開車回家洗了個澡, 像個沒事人一樣, 到公司開了前一天沒有完成的會議。

自從邁進大學之後, 江似霰這麼多年以來,過得都是這樣的日子:夜晚沉湎於往事中,白日仿佛失憶一樣周旋於各種人□□物裡, 一顆心逐漸麻木, 直到哪天忘記自我, 徹底放逐到深淵裡。

日子眨眼間就過去了, 很快就到了寧文茵和江瓊華飛往南半球的時候。

送兩位長輩上飛機的時候, 江似霰還特彆好心情地趴在寧文茵耳邊開了個玩笑:“希望這次回來, 媽媽能給我帶回來一個妹妹。”

寧文茵笑著捏了捏她的手, 嗔她一樣說:“傻話。”

江似霰笑笑, 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的是傻話。她最後抱了抱寧文茵, 送著她和江瓊華上了飛機。

兩人飛往南半球的當天, 江似霰有一次開車來到江軼當初出事的那個地方,找到了發現江軼衣服碎片的地方。

那天下午,她鼓足了勇氣, 跳下了略有些湍急的河麵。結果身體沉入河麵的時候,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力量迫使她遊上了河麵, 一直到靠岸安全時, 才停下來。

這股突如其來的求生欲讓江似霰自己都嚇到了, 她臉色蒼白地上了岸,靠在一棵樹上,捧著臉又哭又笑。

她以為自己真的很想死, 結果還是沒有勇氣去死。身體的本能無時無刻地告訴她,她還想活著,隻是悲傷和難過,幾乎要把她壓垮了。

這一次失敗的嘗試,讓江似霰的腦袋陡然冷靜了下來。再次開著車回到家中後,她在之後的很多天,都沒有想起去死這件事。

哪怕在夜裡,她又一次夢到江軼,哭著醒來的時候仍舊疼得撕心裂肺,可卻沒有像之前那麼難過了。

她有些惶恐,甚至開始害怕。她害怕某一天,她真的忘記了江軼,那樣江軼就真的徹底消失了。

可就在她快要對自己徹底絕望的時候,奇跡出現了。

就在她生日那一天,她終於等來了上天的眷顧。

她很清晰的記得這一天發生的事情,這是她二十四歲的生日,和往年一樣,她在江軼曾經舉辦過生日宴會的酒店,開了一個派對,邀請了很多商業夥伴來參加。

到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她上大學時還有工作後所認識的,幾乎沒有她少年時的玩伴。她知道自己的心結,她害怕見到以前的朋友,看到她們,她就無法抑製地想起江軼,從而失去自己偽裝的從容。

這一天,其實和之前六年的每一天一樣,平淡得乏善可陳。

她戴上了精致的社交麵具,像是個完美無缺的人偶一樣,在能給她帶來利益的商業夥伴中周旋。

她的妝容精致,笑容明亮,就和會場頂上那盞碩大的水晶吊燈一下,是完美無瑕的裝飾品。

她穿梭在眾人中,嗅著她們形形色色的味道,卻無動於衷。

一個妝容得體的商業夥伴靠近了她,江似霰掛上了得體的笑容,隨口答謝了對方。就在這時,她在空氣中,隱約聽到了一聲:“看過來……”

那一刻,她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江似霰怔了一下,沒有在意這句話。但很快,那個聲音又響起:“看過來……”

這一次,江似霰清晰地得到了這個訊息。她明確地知道沒有人在她耳邊說話,這個聲音仿佛是在她靈魂深處響起,熟稔得仿佛她早已聽過千遍萬遍。

在這一刻,江似霰覺得自己失去了控製。她仰頭,難以抑製地看向了前方。於是在她的目光所及之處,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女人出現在她的視線儘頭。

璀璨的水晶吊燈下,人來人往間,那個人紮著馬尾,身穿黑色西裝筆挺地站著,將自己的目光投了過來。

四目相對,江似霰看著她比少年時稍微成熟的臉龐,恍惚間有種時空穿梭,如夢似幻的感覺。

是在做夢嗎?她為何會看到江軼?

不是在做夢的話?為什麼江軼會出現在她麵前?

江似霰的心臟開始抽痛,手腳不受控製地顫抖。她想邁步,腳下卻紋絲不動。她想開口,所有的呐喊都堵在喉嚨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此刻,唯有淚水洶湧而起,迅速灌滿了雙眼。

模糊的視線裡,她看著那個少年時的幻影,對她笑了一下,朝她打了個招呼:“嗨,你好……”

那一抹細不可聞的雪鬆味信息素,像是一柄利劍一樣,穿透人群,直直地紮在了江似霰的心臟。

曾經被標記過的身體很快就複蘇,江似霰迅速鎖定了這個香味的主人,除了她再無彆人。

江軼……江軼……她的江軼……

她提起裙擺,身體像是一具終於充上電的殘破木偶,朝著信息素主人的方向衝了過去。

江似霰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不顧一切地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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