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指責,徐紅強抿緊倔強的嘴巴,一言不發。
徐老頭也不跟他廢話,徑直進了屋子。
這陣子天冷,劉鳳仙的哮喘又有點複發了,這病最不能累,故而她躺在東間裡休息呢,不過也就是閉目養養神,並沒有睡著。
徐老頭的嗓門那麼大,她自然聽見了。
雖然十分討厭這個老不修,但他作為長輩過來了,徐忠民不在家,她作為兒媳婦不出麵是不行的。
等劉鳳仙披上外衣,徐桂芳也從廂房進了正房。
她笑著說道,“爺爺來了?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徐老頭眼裡向來沒有孫女,但許桂芳對她這麼熱情,他心裡還是挺舒坦的,便板著臉說道,“彆忙活了,爺爺不缺水喝!缺的是錢和糧食!”
徐桂芳心裡冷笑了一聲,站在母親身後沒再說話。
徐老頭不客氣的對劉鳳仙說道,“老大家的,村裡人都說,你家紅利去鎮上賣燒餅賺了大錢,你娘的腰疼病犯了,因為沒錢去鎮上醫院,在床上躺了兩天了,你拿五塊錢給我使使!”
劉鳳仙氣得變了臉色,喝!這老頭胃口倒不小,也不怕閃了舌頭,一張嘴就是五塊!
她壓抑住憤怒,說道,“爹!紅利是去賣燒餅了,但利兒薄,現在還沒賺到錢,往年的饑荒還沒還上呢,哪裡有餘錢給你!”
因為劉鳳仙生病,家裡孩子上學,徐家有好幾百多塊的外債,兩三年了一直都還沒還上。
徐老頭可不管這些,他一瞪眼,說道,“你這個頭發長見識短的東西!饑荒你可以慢慢還,你娘的病能拖嗎?”
徐桂芳啪的一聲將手裡的尺子敲了一下桌子,笑著問道,“爺爺,奶奶腰疼,讓趙大夫去看了嗎?”
趙大夫是村裡的赤腳醫生,最擅長看腰腿疼了。
徐老頭一怔,徐桂芳又說道,“爺爺,去鎮上太遠了,今天恐怕來不及了,不如我去請趙大夫,讓他先給奶奶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
徐奶奶壓根兒沒病,此刻正在家裡高高興興的收拾院子呢,她將廊下掛著的一串乾豆角放到灶間,心裡想的是,過幾天小女兒來,她去鄰村劉家村張屠戶那裡買一點五花肉,和乾豆角燉在一起,甭提多香了,小女兒自小就愛吃這一口呢。
徐老頭愣了幾秒,還沒想出對付的話,徐桂芳又笑了,說道,“難道爺爺記錯了,奶奶的腰疼已經好些了,對吧?”
徐老頭很懂的順坡下驢,說道,“是疼得輕點了,先不去鎮醫院了吧,不過,家裡沒吃的了,二孫女,你去給我找個袋子,我裝點白麵回去!”
徐桂芳不去拿袋子,反而兩手叉腰站在爺爺麵前,十分驚訝的問道,“爺爺奶奶家遭賊了?”
徐老頭又是一愣,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沒等他發火,徐桂芳接著說道,“爺爺奶奶秋後分了二百斤小麥,三百斤玉米,三百斤高粱米,兩百斤地瓜乾,五十斤豆子,還有我家的芝麻,這一千多斤的糧食,爺爺奶奶是怎麼吃的,怎麼現在就斷了頓了?除非是遭賊了,否則不應該啊!”
徐紅利聽到動靜也起來了,冷冰冰的說道,“二妹你這麼算就不對了,爺爺奶奶吃不多,但不是還有小叔和小姑一家子幫忙嗎?人多自然吃得就多了!”
三個兒子和幾個孫輩裡麵,徐老頭唯獨對徐紅利這個大孫子有點犯怵,他訕笑了兩聲,說道,“你三叔和你姑家光景不好,小娃娃們都餓著肚子,難道不得給他們一口飯吃嗎?”
徐桂芳的三叔和姑姑家的確窮,但還能窮過她家嗎?徐老頭這話有失公允,劉鳳仙氣呼呼的說道,“要錢一分沒有!那麵粉也是為了打燒餅用的,你要敢搶,我立馬去跳井!”
徐老頭這人年輕的時候做過貨郎,心思比較活泛,眼看著今天占不到什麼便宜了,他也不想把事情鬨得太僵,這次要不到不要緊,那就下次唄!
於是吸著旱煙十分瀟灑的走了。
劉鳳仙用讚賞的目光看著二女兒,徐桂香也說道,“二姐你厲害了!咱爺爺奶奶家分得糧食記著這麼準!我還是第一次見爺爺從咱家空著手走的呢!”
孝敬父母是子女應儘的義務不假,但徐爺爺徐奶奶明明還有勞動能力,而且他要東西,不光為了他自己,還要補貼自己偏心的其他孩子,這就十分不應該了。
雖然中午飯沒吃白麵油餅,但劉鳳仙用芝麻油和蔥絲拌了白菜心,配著黑饃饃吃味道也挺好的,徐紅強吃了一連吃了三個饃饃,還喝了一大碗地瓜粥。
下午半響的時候,徐桂紅提著一兜子做好的鞋來娘家了。
這還是重生後,徐桂芳第一次看到大姐。
和印象中沒什麼兩樣,徐桂紅長得個子挺高,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布衣服,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利索勁兒。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各位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