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學生座位上都擺放著成績表，葉其琛掃了一眼，微微勾唇，低聲道：“考得不錯。”
被他誇了，許舒窈也莫名開心，她笑著回道：“是你教得好啊。”
老李站在講台上，看著學生家長都來了，他也開始發表自己的演講了。
從模擬考試的重要性到本次各位學生的成績，老李都很認真的和各位家長進行了彙報。
“這次考試，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都在我們班，他們是許舒窈同學和王霄同學，這兩位同學都非常的優秀。”
老李表揚道：“許舒窈同學是這學期剛剛轉來我們班級的，她能很快適應新的教學環境，又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績，是非常了不起的。”
許立誠聽著老李對女兒的誇讚，那是一個驕傲啊，他開心的和旁邊的王霄媽媽說：“就是我女兒啊，考了第一。”
坐在一邊的王霄媽媽，臉色不太好，壓根不想理他。
“而王霄同學，從高一開始，就一直是年級第一，這一次雖然考了第二，但是他也是非常棒的。”老李說著，看向了王霄媽媽：“王霄媽媽，聽說您也是一位老師，能和我們各位家長分享一下，您平時是怎麼輔導王霄的嗎？”
王霄媽媽臉上沒什麼表情，她抬手撫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開口道：“也沒什麼特彆的辦法，隻要他將心思花在學習上就行了。”
顯然是不想說太多，老李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接過話茬：“是的，其實每一位同學，隻要用心，將心思花在學習上，成績肯定會提高的。”
許立誠小聲道：“啊，原來您是王霄的媽媽呀。”
王霄媽媽看向另一邊，神情不太好。
家長會結束了，老李倒也沒批評誰，閆明宇鬆了一口氣。
結果他爸走出來的時候，吼了一嗓子：“臭小子，回家再收拾你。”
閆明宇：“……”
同學們要將各自家長再送出校門，許舒窈挽著許立誠的胳膊，許立誠道：“我閨女真給老爸長臉！”
許舒窈抿唇道：“那我下次再考個第一。”
“好！”許立誠大笑。
許夢瑤和孫文麗一起走出教室，雙方彙合，孫文麗勉強一笑：“立誠，我們走吧。”
許立誠道：“窈窈，爸爸不用你送了，回去吧。”
許舒窈點頭：“好，那你和阿姨路上慢一點。”
許立誠和孫文麗一起走了，許夢瑤在原地停了一會兒，微微咬唇，轉身要走。她現在，在許舒窈麵前，完全抬不起頭了。
“剛剛那不是許夢瑤的爸爸嗎？為什麼是代表許舒窈來開家長會的？”有不明真相的女生走在一起相互八卦。
“那就是許舒窈的爸爸啊。”知道內情的女生，連忙將自己知道的分享給好友：“來給許夢瑤開家長會的，是她媽媽，但不是許舒窈的媽媽，許夢瑤媽媽是後來嫁給許舒窈爸爸的。”
“啊？這樣啊，那我怎麼記得，初中的時候，許夢瑤就喜歡在我們麵前炫耀，她爸爸對她都多好，送她這個送她那個的，原來不是她爸爸啊。”
“我聽我媽說，許舒窈以前住在鄉下，是因為父母離婚跟了媽媽，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回來和爸爸住了。難怪之前，許夢瑤一直針對許舒窈，畢竟人家才是正牌，她連冒牌都不算。”
“嘻嘻，走吧走吧，許夢瑤人品也不怎麼樣，打賭輸了就不認賬，我們還是少和她相處。”
同學的話，宛如尖刀一樣，刺入許夢瑤的耳朵裡，她死死的握拳，感覺心都在滴血。
她加快了腳步，一點也不想和許舒窈呆在一起。
許舒窈緩緩歎息一聲，打算返回班級。
路過樓道口的時候，她遠遠的看見了王霄和他的母親，兩人站在那邊似乎在說話。
她本來也不想偷聽的，奈何他的媽媽聲音有點大，她不得不聽到了。
“王霄，你怎麼回事？為什麼才考了第二名？你最近的心思，是不是沒有在學習上？是什麼影響你學習了？”王霄媽媽的聲音有點偏激尖銳：“你怎麼不說話？回答媽媽的問題。”
“沒有。”王霄依舊垂著頭，壓抑著回應了一聲。
“沒有你為什麼才考第二名？媽媽送你來國際中學，有多不容易你是知道的，你現在才考第二名，讓媽媽的臉往哪擱？你讓那些街坊怎麼看？老師的兒子，都考不到第一名，丟人！”
許舒窈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們母子。
王霄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他的媽媽卻一直在數落他，好像他考第二，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誤。可是，這樣的想法，未免也太偏激了吧？
她難道都沒有注意到，他兒子最近精神狀態不怎麼好嗎？
猶豫了一下，許舒窈轉頭上前，走了過去：“阿姨。”
王霄媽媽似乎還準備說什麼，被許舒窈打斷了。她扭頭看向眼前的小姑娘，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是剛才開家長會坐在後麵的那個女生。
王霄媽媽整理了一下狀態：“有事嗎？”
許舒窈自我介紹道：“我叫許舒窈，是王霄的同桌。”
王霄媽媽一愣：“你就是那個考第一的？”
“嗯。”許舒窈點頭：“其實，王霄平時也很努力的，我感覺他幾乎一天24小時都在學習，您不能這樣一味的批評他。”
王霄媽媽突然冷笑：“一直都在學習，為什麼沒有考第一名？”
“可是第一第二，很重要嗎？”許舒窈反問：“隻要他努力了，儘最大的努力去考試了，不就夠了嗎？他以前一直都是第一，這次可能這一次失誤了而已。”
在她看來，這個時候，王霄需要的是鼓勵，而不是責備。
“小姑娘，你以為你考了第一，就可以得意的來我麵前炫耀了是嗎？”王霄媽媽聲音逐漸犀利。
許舒窈錯愕：“您為什麼這麼想？”
“我在教育我兒子，和你有關係嗎？”王霄媽媽冷聲道：“在我眼裡，隻有第一才是成功者，第二的就是廢物。”
許舒窈：“……”
她深吸一口氣，也不再客氣：“原來，您就是這樣教育孩子的？給孩子灌輸這樣扭曲的觀念？”
這裡的爭執，也引來了不少同學的圍觀。
王霄的媽媽眯起眼睛：“哦，我知道了，王霄，是不是你這個同桌在你旁邊，打擾到你學習了，所以你才沒有考到第一？”
許舒窈：“？？？”
王霄抿起蒼白的唇，眉頭皺得更深了：“和她無關。”
“你這個小姑娘，還真是有心機啊，在這裡讓我兒子不要學習，自己卻考了第一。”
許舒窈突然覺得，簡直沒辦法和王霄媽媽好好溝通，她的觀念未免也太扭曲了，這樣的人，竟然還是老師？
王霄媽媽冷笑，突然伸手抓住許舒窈的手腕：“你和我去辦公室找老師，將你的陰謀說出來，我家王霄絕對不能和你再做同桌了。”
“阿姨，你……”
“和我去找你們李老師！”
“你在乾什麼？”許衍的聲音傳來，他一把將王霄媽媽推開，將許舒窈護在自己身後。
少年怒目而視：“你想乾什麼？”
王霄媽媽被推得一個踉蹌，王霄連忙伸手，扶住了他媽媽。
她卻揮開王霄的手，厲聲道：“你是不是也認為，媽媽剛才說得不對？你現在是學生，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要是學不好，就是你的不對。你有這樣的同桌，難怪你考不好，媽媽現在就和李老師要求，給你換位置。”
王霄的手臂明顯僵了一下，他的臉色更是慘白。
許衍冷嗤：“自己兒子考不好，還怪彆人。”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王霄媽媽好歹也是當老師的人，說話聲音很大：“你們不學習，不要帶壞我兒子。”
周圍的同學，明顯感覺到了王霄媽媽的不正常，小聲議論了起來。
“王霄媽媽怎麼這樣啊？好可怕啊。”
“就是啊，王霄成績不是很好嗎？就考了一次第二，就罵了？那我這個倒數，還怎麼活啊？”
“太可怕了，還好我媽媽不是這樣的。”
“怎麼了怎麼了？”這下好了，連老師也驚動了，同學們紛紛讓開，給老李讓路。
老李還想過來調節一下，卻眼尖的看到了王霄的手在往下滴血，地上都有一小灘血了。
“王霄，你的手怎麼了？”老李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小心的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上並沒有傷口。
王霄下意識的躲開老李，可是沒躲成功，他的袖子被老李給拉了上來，手臂上那些可怕的刀傷，直接暴露在所有同學麵前。
“啊！”
“天哪！”
“媽呀，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王霄的手臂，有膽小的女生，直接捂住了眼睛。
老李也倒吸一口氣：“這……這是怎麼搞的？啊？王霄媽媽？”
王霄的媽媽顯然也呆住了，她愣愣的看著王霄手臂上的傷：“你……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啊？王霄你的手怎麼了？”
王霄的臉色慘白，他緩緩的抬頭，看向自己的母親，那一瞬間，他的眼眸一片灰暗，他緩緩的開口：“是我自己弄的。”
“孩子，你這……”老李也不知道說什麼，連忙道：“走，先去校醫室給你處理傷口。”
王霄卻不動，他緩緩的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一字一句的開口：“從小到大，我的人生，隻有學習。從小學開始，我就必須考到第一，因為我是媽媽的學生。
我晚上學習到很晚，很困很想睡覺，但是不行，我還有好多題目沒有做完。做不完，我就不能考第一了。考不到第一，媽媽一定會不高興的。可是我找不到提神的辦法，隻能給自己一刀，讓自己清醒一點。”
說著，他的唇角，緩緩的露出一個微笑。
這是許舒窈第一次見到他笑。
他說：“這個辦法，真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