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安並沒有留在療養院等蔣老太醒來。
想說的話已經說完,她便將那位既可憐又可恨的老人交給了她的親親外孫女,獨自打車回到公寓。
說來奇怪。
她搬來公寓這邊已經有一陣子了,時不時會在電梯和小區樓下遇見同一棟的住戶,可卻從未和那位住在頂層的“黃金單身漢”偶遇過。
——莫非真是上天想讓她專心工作?
江雪安不由被自己的猜測逗笑。
隔天上班時,江喬做賊似的悄聲傳達了蔣老太入住精神病院的事。
她從昏厥中清醒後,便因接受不了真相而陷入了癲狂。
她時而為女兒的離去嚎啕大哭,時而又好似回到了母女倆相依為命的時候,對著空氣又哭又笑、自說自話。
經專業醫生鑒定,她是因受到刺激而精神異常,可能餘生都要在病院中度過。
江雪安隻沉默地微微頷首便轉頭做起自己的事。
蔣老太將來能否康複,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而那一切都和她江雪安再無關係。
原主的仇她已經報了。
從此,就橋歸橋路歸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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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而過,便到了周五下午。
下班後,江雪安坐進商務車裡,不等小程啟動車子便提前說道:“今天我要去一趟江家那邊,換洗衣物已經帶了,不用回公寓,直接過去吧。”
“好。”小程飛速應下。
車輛緩緩駛出停車場後,他才試探著問:“雪安姐怎麼會突然決定去那邊?不會是江家人用所謂的孝道強迫你吧?!”
“你想到哪兒去了。”江雪安輕笑,望向車窗外隨口道,“是有位大人物要從外地來江城,他們想讓我負責接待。”
小程目露疑惑:“大人物?國家領導人嗎?新聞上沒說有誰要訪問江城啊?”
江雪安失笑閉上眼,對小司機的腦回路有些無奈。
“聽說過賀深科技嗎?”她轉頭看向小程的側臉。
“……”小程詭異地沉默了好幾秒,語調略顯怪異地回應,“嗯,聽說過。怎麼?”
江雪安隨手撫平西裝褲上的一道褶皺,語氣輕快地說:“明天要來的人就是賀深科技的程董。實不相瞞,我之前在財經雜誌上看過她的專訪,她應該算是國內最成功的女企業家了,沒有之一。要不是為了跟她會麵,我才懶得過去江家呢。”
“……”
小程如同一具僵屍般一動不動地坐在駕駛座上。
他微微睜大的雙眸中湧動著火山爆發般激烈的情緒,但因為前車之鑒,雙手仍是牢牢抓著方向盤不敢動彈,行駛中的車輛依舊平穩。
良久,他總算找回了說話能力。
但,發出的聲音卻像是從乾澀的喉嚨裡硬擠出來的:“程董?她……怎麼突然要來江城?還聯係上了江家?賀深科技……跟江南集團有合作嗎?”
“目前沒有。”江雪安正好低頭查看時莊發來的信息,沒留意到小司機的不對勁,“程董怎麼想的我不清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怎麼想的。既然她難得來一次,我自然會好好招待她,爭取將來能有合作的機會。”
信心滿滿地定下目標後,她又忽然想到之後的安排,交代道:“對了,明天她下午到機場,到時候你載我過去接她吧?給你算三倍加班費。”
“……好的。”
小程條件反射地吐出兩個字,神色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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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江雪安走進江家彆墅後,小程靜坐良久,頹然垂下頭,用在江城這邊辦理的二手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你好?”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一個爽朗的女聲。
小程沉默了片刻:“媽,是我。”
賀母輕笑一聲,懶洋洋地反問:“你是誰啊?我隻生過兩個兒子,一個在湖城的賀深科技做總裁,一個在歐洲當背包客,哪兒又冒出來個在江城的三兒子?這不會是什麼新型的詐騙手段吧?我可要報警了。”
“……行了,彆演了,您怕是早就查到我的行蹤了吧。”小程蔫頭耷腦地戳著方向盤正中間的logo,“不然您怎麼會突然決定到江城來,還特意跟江家聯絡?”
賀母用鼻子冷哼:“嗬,我不也是被逼無奈?就算兒子不願意主動說,但我這個做母親的,總有權利看看他給自己選了怎樣的嶽家吧?”
“江家才算不上嶽家……”小程撇撇嘴,輕聲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