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看到那個年輕人的鞋子。
“很隱蔽的咒語,是不是?我從禁書區裡翻到的……我今天過來,是正式地做一下自我介紹,雖然在去年暑假裡就已經打過交道了,那個帕金森叫什麼來著?我記不太清了,他的臉腫成了南瓜,唔,咒語反彈。”
“……傑姆!”這個姓帕金森的男人低吼。
一個家養小精靈突兀出現,下一秒一道紅光閃過,小精靈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
菲利克斯站起來,從男巫身邊經過,看著牆上掛著的畫像,“我來之前特意做了功課,你家裡還出過一位魔法部長,珀爾修斯·帕金森,執政期間試圖通過‘與麻瓜通婚會被視為違法’這一議案,結果沒有成功。”
“有些遺憾,是不是?這種思想隻能保留在家族裡,無法被大眾所接受。”他的魔杖點在男巫的頭上。
跪伏在地上的帕金森族長的臉漲成了紫紅色,從憎恨、不甘、再到頹廢、恐懼,隻需要兩分鐘時間。
“您需要我做什麼,海普先生?”
“乖一點,彆再跳來跳去了,我答應過鄧布利多校長不追究。”
……
尼克·勒梅輕聲說:“我就說帕金森家族這些年一直很消停,過去他們可是很激進的。”他好奇地問:“近些年突然消沉的家族,都和你有關?”
“唔,那我需要仔細數一數了。”菲利克斯不確定地說。
他們繼續往前走,一朵巨大的雲團不斷翻湧,帶出絲絲縷縷的朦朧雲霧,畫麵逐漸清晰,那是五年級開學初,菲利克斯發起決鬥的記憶——
霍格沃茨禮堂一角,在鄧布利多講完歡迎辭後,年輕的菲利克斯不緊不慢地戴上手套,他的兩邊座位沒有人,這使得他很容易地站起身,從容地走到一個金發男生麵前。
菲利克斯一邊緩慢地摘下手套,一邊慢條斯理地說:“神聖28純血家族之一的沙菲克?高貴,榮耀……或許隻是一坨渣滓,隻會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偷襲,我猜,你們的血管裡每一寸都流著肮臟的血液,我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把手套丟到金發男生的臉上。
金發男生早已身體僵硬,汗如雨下,潔白的手套黏在他的脖子上,又因為他的身體不斷顫抖而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塵。
他囁嚅著說:“菲利克斯……”
“行行好,我都這麼說了,彆讓我失望。”菲利克斯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嘲諷地說:“你可是沙菲克啊。”
“我、我接……我——”金發的沙菲克從座位上掉下來,渾身癱軟。
“菲利克斯·海普!”斯內普大步從教授席上走過來,他低吼著:“你想做什麼?”
“教授,”菲利克斯微微欠身,“如您所見,我想看看,這個家族的血是紅色的還是黑色的。”
斯內普的手因為憤怒而顫抖,他低聲說:“停止你無聊的複仇遊戲,鄧布利多已經插手了,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相信我,他會讓沙菲克家族付出代價。”
“我想要的更多,”菲利克斯說,眼神中帶著奇異的光:“為什麼還要讓這個腐朽的家族繼續礙眼呢?”
“菲利克斯·海普,”斯內普壓下心底的驚恐,他從自己年輕的學生眼中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我禁止你這樣做。”
菲利克斯把玩著魔杖,沒有說話。
鄧布利多走了過來,他沉聲說:“米勒娃,把沙菲克帶走,其他人——”他提高了音量,“由級長帶領,返回休息室。”
……
記憶甬道上,菲利克斯詢問道:“你有什麼見解嗎,尼克?覺得我很過分?”
尼克沒有回應這個不愉快的話題,繼續走了下去。他看到了四年級結束時,菲利克斯走出校門,頂著各種惡咒將襲擊他的人打翻在地。
即便其中一個人的腦袋變成了原來的兩倍大,也很難讓人心生同情——因為那個咒語是他自己發出來的。
整個四年級的記憶都是一片慘白色,無比地單調,到處都可以看到菲利克斯在各種無人角落裡練習咒語,千百個畫麵共同構成了這一年的全部記憶。
在禁林的一個陰暗山洞,一道耀眼的綠光照亮了狹窄、潮濕的空間,露出一張繃得緊緊的臉。
“索命咒……”
“是啊,據說挺好用,我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的。”菲利克斯語氣輕鬆地說。
尼克搖搖頭,不讚成他的話:“不可饒恕咒會腐蝕心靈,即便是傲羅,也必須要定期接受心理輔導,何況你當時還是一個孩子。”
“情況特殊,我沒考慮那麼多,而且你看漏了,我的一位幽靈朋友阻止了我。”
“是那位女士,我記得你叫她海蓮娜?”
“另一個,滿身銀白色血液的那個。”
尼克·勒梅堅持說:“不管怎麼說,你都不應該學習黑魔法,尤其是這麼小的年紀……”
“哦,謝謝關心。”
老人板著臉說:“我聽得出來,這是假話。”
……
尼克·勒梅心情惡劣地站在一朵龐大的黑雲前,黑雲散發著深沉的黑霧,如一隻張牙舞爪的巨獸,他似乎能聽到巨獸在咆哮,但一切都是他的錯覺,這是四年級開學初的畫麵——
幾十隻貓頭鷹盤旋在空空的長條餐桌上,隻有年輕的菲利克斯背對著他們坐著,貓頭鷹丟下一封封紅色的信件,信件扭曲著張開大嘴,說著惡毒的話。
“肮臟的泥巴種!斯萊特林的恥辱,彆讓我看見你,我會一根一根捏碎你的骨頭……”
“你聽過不可饒恕咒嗎?鑽心剜骨,鑽心剜骨!”接下來是一陣刺耳的笑聲。
“……詛咒你的名,詛咒你的血!”
幾十封吼叫信的聲音在禮堂裡回蕩,交織在一起,反而讓人難以聽清,隻能從隻言片語中聽到一些惡劣的詞語。
小巫師們瑟縮地躲在一旁,斯萊特林的學生冷眼旁觀,其他三個學院的人竊竊私語,嘈嘈雜雜。
“砰!”
所有信件被炸成了灰燼,菲利克斯麵無表情地站起來,人群中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哦,天啊!”麥格教授匆匆跑過來,慌亂地說,斯萊特林餐桌上已經亂成一團。她憤怒地嚷嚷:“邪惡、卑鄙的、隻會藏在陰溝裡的家夥!完全下作……無恥!”
“你沒事吧,海普?”她小心翼翼地說,手搭在菲利克斯的肩膀上,像是觸電一般彈開了。
“我很好,教授。”年輕的菲利克斯平靜地說,“比過往都好。”
甬道上,尼克·勒梅深深皺起了眉毛,數次開口,想說點什麼,但他什麼也沒說,接下來是漫長的灰色雲霧,一團團低矮的烏雲盤旋舞動,他們仿佛進入了一片深海,黑色礁石連著一個個漩渦,卷起大片海水和水霧。
一些話像是蠕蟲一般,不斷鑽進尼克·勒梅的耳朵裡。
“你想動手?我隻是教給你做人的道理,渣滓在哪裡都是渣滓,泥巴種就是泥巴種,我有說錯嗎?大家來聽聽,我哪句話說錯了……”
“你趕上好時候了,要我說,早上兩年,你會被當做練習魔法的材料,我認識一位大人物,他有這個癖好。”
“我家裡有裝家養小精靈的罐子,大小剛剛好。”
尼克·勒梅不斷加快腳步,想越過這段道路,但這條路看起來格外地漫長,他回過頭,菲利克斯平靜地聽著,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菲利克斯,你不在乎嗎?”
“我其實還算幸運,”菲利克斯笑了起來,“和我同年級的打不過我,高年級的限於校規隻能乾看著,畢竟,當時的懲罰還是蠻嚴厲的……”
“但要是我忍不住主動朝高年級學生動手,就不在保護範圍內了,總要允許人家自保,對吧?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一直在我耳邊喋喋不休,幼稚的很,隻會耍嘴皮子,就像是嘮嘮叨叨、胡亂嚼舌的蒼蠅——其實對我沒什麼影響。”
尼克·勒梅沒有說話,兩邊的黑色雲團還在折磨著他的耳朵——
“你把我弟弟打進了醫院,親弟弟,我想給你一個教訓……可惜,斯內普教授警告了我,真遺憾,誰讓我比你高四個年級呢,你不會想動手打我吧,小泥巴種?你知道我是哪個家族的嗎?”
“你叫什麼名字?”這是剛剛入學的菲利克斯,他警惕地說。
“哦,我是你的級長,切斯特頓,切斯特頓·埃弗裡,記住這個姓氏,我希望你能尊稱我埃弗裡級長,我們至少要相處三年,如果你沒有退學的話。”
……
尼克·勒梅大步往前走,把各種惱人的聲音甩在後麵,菲利克斯不緊不慢地跟著,“走慢點,我突然發現,找個人分享一下過去,這感覺還不賴……說實話,我厭倦了編造謊言,不過,很難找到恰當的人選。”
老人對菲利克斯的嘮叨置之不理,終於,他穿過了這片區域,淺淺的金色陽光出現了,一股巨大的喜悅包裹著他。
金色的、輕飄飄的雲團如同棉花糖般漂浮著,折射出彩色的光芒。尼克·勒梅癡癡地盯著上麵的畫麵:
一個黑色短發的小男孩坐在院子裡,安靜地看著一本書,院子裡還有十幾個男孩、女孩,他們嬉笑打鬨著,四個半大孩子圍著一個簡易的籃球框揮灑汗水。
“嘿,小菲利克斯,跟我們一塊玩兒啊!”
短發男孩抬了抬手上的書,“等我看完這兩頁——”他突然抬起頭,眼睛發亮地看著前方,仿佛是在和尼克·勒梅對視。
菲利克斯慢悠悠追了上來,“您的動作可真不慢,咦?這是……”他看著畫麵上的男孩,男孩淺藍色的眼睛眨啊眨,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朝他伸出手。
菲利克斯眨眨眼,同樣伸出了手,兩人的手仿佛握在了一起。
“撲棱棱!”
一隻貓頭鷹落在了男孩手上,嘴裡叼著一封信。
那是一封棕色的、用羊皮紙製作的信,一邊用墨綠色墨水寫著地址,另一邊上麵有一塊蠟封和一個盾牌紋章,紋章中央是大寫的“h”字母,周圍圈著一頭獅子、一隻鷹、一隻獾和一條蛇。
甬道上——
“這是?”
“我接到霍格沃茨錄取信的那天。”
“就到這裡吧,菲利克斯。”尼克·勒梅輕聲說,兩人回到了現實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