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是什麼?
魔力,咒語,手勢,情感、思維,知識,魔杖,信念……
隨著研究的深入,菲利克斯一步一步剔除不必要的成分,越發真切地接近魔法的本質。某一刻,菲利克斯曾有過這樣的想法,魔力是一切不可思議現象存在的基礎,是奇跡的源頭,而心則指明了奇跡的方向。
當兩者結合,就能讓人心想事成。
而小巫師的魔力暴動是最接近這個描述的,他們沒掌握高深的咒語,卻在強烈的情緒——換言之,一種心靈力量——的引導下,完成很多巫師一輩子也做不到的高深施法。
當然,這時候指的是魔力運行的複雜程度,而非討論威力大小。
當小巫師入學後,他們開始係統學習如何駕馭魔力,學習如何調動魔力,從而讓魔力如臂使指。這其實是從本能到技能的轉變,也是由野性到理性的過程。
魔法天然構成了巫師認知的一部分。
如果有一天,這部分認知被破壞了,會發生什麼呢?
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似乎給出了答案。
菲利克斯凝視著歇斯底裡的布巴吉教授,在他的視角下,這位教授體內的魔力是他此前從未見過的——亂七八糟,就像胡亂扯開的一團毛線球。但他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是啞炮。
霍格沃茨學校裡就生活著一個真正的啞炮,他叫阿格斯·費爾奇,是城堡的管理員。菲利克斯的眼睛飛快地朝人群外瞥了一眼,費爾奇正站在緊挨著門廳的管理員辦公室門口,從沒關嚴的門縫中傳來若有若無的魔法留聲機的聲音。
他手裡提著一串鑰匙,看起來驚呆了,洛麗絲夫人纏繞在他的腳邊。
菲利克斯收回目光,他再一次從費爾奇身上得到確認,兩者身體裡的魔力截然不同。啞炮當然也有魔力,但幾乎發揮不出什麼作用,而且因為從未鍛煉過,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比不上正常入學的小巫師。他們體內的魔力怠惰無比,像一汪幽靜的潭水……更準確地說法是,像一汪死氣沉沉的小水窪。
“麥格教授,最好把布巴吉教授帶到校醫院去,讓龐弗雷夫人給她檢查一遍,她可能中了某個冷門的詛咒。”菲利克斯提醒說,這當然是借口,但有些事沒必要公開。
他現在也無法給出準確的定論,與其話說一半讓學生胡亂猜測,他還不如暫時守口如瓶。
畢竟一知半解和捕風捉影沒什麼兩樣,它們基本上都是謠言滋生的溫床。
布巴吉教授恍惚中聽到這句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慌亂地說:“沒錯,就是詛咒!那些書——我從麻瓜世界帶回來的書——它們弄亂了我的腦子!哦,天呐!那上麵每一個字都藏著惡毒的詛咒……”
門廳裡響起一陣響亮的吸氣聲。
“麻瓜書籍藏著詛咒?”有學生低聲問。
“有可能,媽媽讓我離麻瓜的一切東西都遠點。”另一個學生煞有其事地說。
“胡言亂語!”赫敏盛氣淩人地說,那人瞪向她,在看到她胸前掛著的級長徽章時,不服氣地把臉轉開了,嘴裡小聲嘟囔:“是我媽媽說的。”
“凱瑞迪,我們去校醫院,你一定會痊愈的。”麥格教授輕柔地說。
但布巴吉教授隻顧著重複這些話,偶爾停下來猛吸鼻子,菲利克斯微微搖頭,眼神閃爍,接近崩潰的布巴吉教授緩緩倒在麥格教授懷裡,失去了意識。
人群安靜得可怕,就好像她剛剛說的話還飄在空氣中,幻化成駭人的生物朝他們張牙舞爪。
菲利克斯不得不朗聲說:“各位!”他的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在場的學生茫然地將視線放在他身上,就連趕來的幾位教授,也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希望能得到解答。
實在是因為布巴吉教授嘴裡透露出的消息太過驚人:正常巫師變成啞炮?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布巴吉教授的身體出了問題,這點毫無疑問,原因暫時還不清楚,因此我需要你們保持冷靜。”他鎮靜地開口,緩緩移動視線,目光將在場的人籠罩,身體裡由內而外輻射出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不希望你們忘記我的另外兩個身份——麻瓜研究專家和記憶治療師,所以布巴吉教授的麻煩恰好是我擅長的領域,與其胡思亂想不如詢問我,當然,是在會診之後。”
他朝麥格教授遞了個眼神,她心領神會,用魔杖帶著布巴吉教授匆匆離開,幾位教授跟了上去。斯內普站在牆邊,黑眼睛轉了轉,也朝著校醫院的方向踱步走去。
學生們麵麵相覷——
“噢——噢——”賈斯廷·芬列裡突然叫起來,嚇了大家一跳,他旁邊那個同伴飛快地閃到一邊,誇張地拍著胸脯。“我想起來了,麻瓜世界確實可能有詛咒物品,但那都是從魔法界流出去的,海普教授還幫我檢查過一個妖精造的花瓶!”
“有這回事?”他的朋友蘇珊·博恩斯問。
“我可以作證。”剛剛被嚇到的赫奇帕奇學生——厄尼·麥克米蘭一本正經地說,試圖挽回形象。
門廳裡凍住的空氣化開了,議論聲熱烈起來,不少小巫師擠到賈斯廷身邊,想聽得更清楚點。
……
校醫院裡擠滿了人。
差不多所有教授都聞訊趕來了,在校醫院下方更是擠擠挨挨地站著不少學生,麥格教授不得不每隔幾分鐘就去外麵維持紀律,讓亂哄哄的學生閉嘴,不要添亂。
一些人——比如赫敏和羅恩,就被抓了壯丁,在走廊裡來回奔走。在一片亂糟糟的氛圍中,龐弗雷夫人完成了檢查。
“這簡直是我見過最奇怪的病人,她的身體一切正常,除了魔力。往往這種情況是最難處理的,哪怕她少了一條胳膊我都能治好。”她不斷搖頭,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我也無法判斷,但應該不是啞炮,可是這種症狀——”
外麵又傳來一陣喧嘩聲,麥格教授噌地一下站起來,胸膛劇烈起伏:“那些學生就不能看看時候!我一定要給他們扣分!”她氣呼呼衝到門口,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巫師。
麥格教授鬆了一口氣,“你總算來了,鄧布利多。凱瑞迪她——”
“我都知道了。”鄧布利多朝她點了點頭,先是環顧四周,他的目光仿佛擁有魔力,將教授心中的躁動撫平,接著他大步走到病床前,俯下身檢查凱瑞迪教授的狀態,銀白色的胡須拖到床單上。
好半天,他直起身體,眼睛裡帶著一絲困惑。“我可以斷定她沒有變成啞炮,當然也不是什麼詛咒——”
“鄧布利多校長,有沒有可能是默默然,我從書上看到過,特征和她體內的魔力很像——”龐弗雷夫人問。
“絕對不是。”鄧布利多斬釘截鐵地說。
他望著在場其他人,弗利維教授尖聲說,“我沒發現隱蔽的魔咒。”斯內普站在角落裡,麵無表情地說:“也不是魔藥的影響。”斯普勞特教授也說:“她最近沒有接觸過噴嚏草、壞血草這類植物。”
“或許就不是魔法的作用。”特裡勞妮戴著一副大眼鏡,從天文學教授辛尼斯塔和神奇動物保護課的代課教授格拉普蘭身後探出頭,朝著病床方向張望。
“謝謝你,西比爾。”鄧布利多簡短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