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70-花朝複生(2 / 2)

薑衡從來不想搶上巳,撞上花朝濕漉漉的目光,他哽咽地否認:“沒,你們去哪裡摸魚,我跟你一起。”

花朝不讓,“沈清明見到你就亂吃飛醋,你不許去。”

她說完,歡快地跑遠。

是日有所思的蠱惑麼?

有那麼一瞬間,薑衡意識到,這大約隻是一場虛妄的幻覺,亦或者某個高深莫測,真到讓他無法看出漏洞的騙局。

可花朝活生生在他麵前活蹦亂跳,於是他忘乎所以,希望這是真的。

無牽無掛來到這世上,唯與上巳花朝情同手足,他無論如何都要護著。

隻不過,一個人孤軍奮戰,勢單力薄,很多時候有心無力,他沒辦法違抗曆法,更不能逆天而行與天道作對,所以,隻能苟且偷生。

漫山遍野的映山紅回蕩著那串無憂無慮的笑聲,薑衡跟上去,翻過一小片丘陵,溪穀裡流水潺潺,急促地流淌著,伴著薑衡失控的心跳。

溪穀裡的人察覺到他的存在,把手舉到唇邊衝他喊:“兄長,快下來幫忙。”

薑衡不自覺邁出一步,走到一半,忽然停住腳步,對自己說:“薑衡,清醒點,她不是花朝,都是假的騙你的,你清醒點。”

可是花朝催他:“兄長,你快一點,魚要跑了!”

急切的,歡快的,心無城府,薑衡歎一口氣,終是沒忍住應道:“哎,就來。”

霎時,溪穀裡數以萬計的孤魂野鬼傾巢而出,紛紛往薑衡身上撞,想要奪走他的身體,把他的靈相擠出去一般。

蜂擁而至,靈相被撞得亂晃,撕裂般的疼痛裹挾著他。

薑衡雷霆萬鈞,吃過苦,受過傷,從未承受著如此折磨,強烈的暈眩讓他產生了想要嘔吐的感覺,他渾身冒汗,站不穩,一瞬間跪倒在地,艱難喘息。

“唰唰唰!”陰魂不散,不肯放過薑衡,仍此起彼伏讓他身體裡撞。

“唔。”薑衡悶哼一聲,抬手想要甩出幾道符,卻生生地被拽回去,很冷,他像掉進了一個冰窟窿,意識逐漸渙散,連節氣都沒辦法驅散瘋狂的鬼障。

這種撕裂的痛楚持續了很長時間,久到薑衡快要徹底失去意識,那股陰冷的潮濕的刺骨的寒冷從尾巴骨爬上心頭,重重疊疊把他往深淵裡拽。

驚蟄節氣被糾纏的陰怨糾纏覆蓋,最終潰散,靈相晃了晃,在劇烈的拉扯中,猶如一根承受不住千斤之重的麻繩,轟然斷裂。

不止陰氣,而是裹挾著除了正氣以外的所有糟糕恐怖的千萬邪惡不斷地你爭我搶,在涓涓流水中瘋狂嘶吼。

滅頂的疼痛讓他兩眼一閉,徹底閉上眼睛。

參天巨樹從根部蔓延出細長的一條,在薄薄的土層裡穿梭,像聞味而來的蟒蛇,從薑衡倒下的地方一躍而出,那根變成了一張大嘴,一口吞下地上的人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鑽回土裡。

黑屋彌漫,幽暗中,一雙猩紅的眼倏然睜開。

那巨樹發出了一個類似飽嗝的動靜,直衝雲霄,比鼓聲還響。

風猛烈地刮著,從那張嘴裡噴出來,滿地映山紅拔地而起,霎那間生機成為寸草不生的荒漠,沙子緩緩流動,黑霧中,走出一個人。

他一身白衣,皮膚白成雪,連頭發也是白色,孱弱卻邪性,眉眼間淡漠之餘,微微上翹的眼角更是竟顯鬼魅,堪堪抬一下手,漫天風沙停了呼嘯,黑霧散去,可隨之而來的是饑腸轆轆的呼嘯。

那人漫不經心地一招手,一隻黑鳥落在他肩頭,嘰嘰喳喳在他耳邊絮叨幾句,不知說了什麼,旋即往枝椏深處飛去,消失在視線裡。

林巳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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