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為了什麼?
巳予不知道。
沒有思考過。
她被驅使著做了很多,多到麻木,以至於連她自己都隨波逐流,不知到底想要什麼。
四百多年裡,巳予不愁吃喝,身邊人來人往,她卻很少感到真正快樂。
她並不貪心,也很少有什麼渴望。
關於情感上的啟蒙,那些波瀾壯闊的心動,以及抓心撓肝的左右為難,還有無數次明知危險卻不由自主的怦然心動,都是因為沈清明。
他撒過很多謊,這裡麵,有多少是善意的?
有多少是為了保護稚童的天真、母親的心,以及——眼前這種,看上去會讓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的幸福景象?
她不知道。
或許,也不會再有機會問。
想到沈清明,巳予的心情變得很糟糕,她垂下眼眸,捏緊那雙稚嫩的小手。
天真的臉變成了墓地裡的小江泛,他開心地笑,眼睛裡反射著陽光,可是巳予卻從心底生出一股子沒來由得悲涼,他說:“姐姐,水裡好冷,你什麼時候救我出去?”
他的手冷冰冰的,巳予側目:“什麼?”
卻像是錯覺而已,稚童歪著頭,露出兩顆虎牙尖尖的,手下晃了晃,“姐姐,你怎麼了?”
漫山桃花含著隔夜新雨,山麓下的柳絲更帶著淡淡的春煙,人間春色正好,這不就是她想要守護的人間麼?
有繁忙為生活奔波的旅人,有孩童天真無邪的笑臉......
人間正道多滄桑,她想要的,不過一個沈清明,可最終如流沙逝於掌心。
她牽著稚童的手,說:“夏天到了,桃子就熟了,我們再來。”
稚童笑嘻嘻地跟她拉鉤:“好。”
回到林巳酒館,巳予緊鑼密鼓開始釀酒。
足足兩籮筐荔蘭跟十扁擔桃花,擠在鍋爐房裡,人都走不開。
過去四百八多年加起來都沒有這五天案牘勞形,地窖裡的酒都快堆不下了。
前幾日無精打采的人忽然轉性,精力充沛,渾身上下使不完的勁兒。
薑衡發現巳予身上籠罩的那一層橘光越來越亮。
林巳酒館夜以繼日炊煙嫋嫋,卻每天掛著今日打烊的牌子堵住要來買酒的熟客,就在他們以為林老板要金盆洗手不乾了的時候,竟然收到上京百曉生的消息。
林老板研製出新品種甜酒,上到八十老母,下至繈褓嬰兒都可以飲用。
於是大家紛紛要去林巳酒館堵門,百曉生又傳來消息,林巳酒館明日要在海棠花溪擺攤布施。
布施?
不花錢的啊?
林老板不是見錢眼開,居然還會布施,是打算乾完這一票跑路麼?
就衝這消息,看熱鬨的就少不了。
天還沒亮,林巳酒館對麵那家真香飯館的老板甄相趁著林巳酒館黑燈瞎火,自以為占據先機,打著嗬欠舉著燈籠以為自己來得早,結果到地兒一看還有更早的。
海棠花溪靠近橫跨上京城的安寧河,比乞巧節更熱鬨。
甄相眼尖,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九王爺家的小廝跟太子府的仆從在說話。
再一看,不遠處那是趙大人的管家,右邊那是......上京首富的府丁。
......有錢有權的人,也得連夜排隊領酒喝啊?
他又開始盤算,要是跟林老板洽談一番,一起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