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芍藥仙子(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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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說燒刀子烈,入口似火燒,宛芍其實甚少喝這樣烈的酒。大約也是因這幾天遭逢大起大落,心境再不能如以前一樣,所以也想喝點烈酒,將自己狠狠地從裡到外刺激一番。

這會兒倒也因著酒烈,喝上兩口就得停下來,同溫傾時說話轉移注意力,宛芍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玉牌對麵這個陌生的男人聊了許久。

她給溫傾時講了杭城郊外的翠江,江邊山上的千年古刹;講了杭城裡的溫軟煙羅,小家碧玉;還講了自己和杭城的淵源。

“不瞞您說,我本是杭城郊外那座山寺後的一株冰清芍藥,這樣算來,杭城也是我的‘故鄉’。不過自從我飛升上界,已有幾百年未曾來杭城了。”

“那你這次來,覺著杭城變化很大嗎?”溫傾時溫聲問。

“是啊,滄海桑田,不過如是。幾百年,多少人來人往,他們穿的衣裳和故時都不一樣了,更彆說房屋和街道。”宛芍眼中浸潤著回憶的溫柔,喃喃,“不變的唯有江水湯湯,山林古刹,瞧著挺感慨的……”

“嗬,說累了吧?那你想不想聽聽,我眼中的杭城?”濃濃的笑意隨著始終優雅溫柔的語調,從玉牌裡再度傳出來。

宛芍聽了微微好奇:“您也來過杭城啊?”

“是來過幾次,最近的一次恰是幾年前。”溫傾時語調說著就一變,拖拽的尾音更是透著磁性的慵逸,“我就覺得,杭城就是兩個字,‘熱鬨’!‘熱’是真的熱,悶得人透不過氣,一身的汗。‘鬨’也是鬨極了,人山人海,擠得我頭暈。”

宛芍聽到這裡沒忍住輕笑出聲:“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熱鬨’二字是這樣拆開來用的。”

溫傾時也笑:“不過呢,我也覺得,杭城像是幅緊湊的畫,很有層次,哪裡深哪裡淺,哪裡濃哪裡淡,分明的很,不比上界總是漫天的雲霧和飄浮的宮殿。”

“您說的是……”宛芍就著烈酒繼續聊下去。

絮絮叨叨,不知多久,酒喝完了,宛芍也被一股醉意籠罩。

她在上界的朋友不多,算來許久未曾與人這樣痛飲暢聊了。

對麵的男人忽而問道:“你知我是嘉月的舅舅,卻這麼半天都不問我一句神侍選拔的事?也不讓我替你同嘉月說好話?”

宛芍聲音含糊地回道:“神侍選拔……我要靠自己贏下來,不能因為結識了花神大人的舅舅,就想走捷徑……”

“堂堂正正,坦率又天真,也不錯呢。”溫傾時又柔聲笑道,“好了,你已醉了,早些休息吧。”

“嗯,讓您見笑了。”宛芍應下來。

“並未。能跟你聊上這麼會兒,挺教人愉悅的。”溫傾時笑吟吟吐出幾個字,“宛芍美人。”

這人講話太含鉤子了,宛芍不禁覺得,那“美人”兩個字要彆人來說多半顯得輕浮,偏他一說,自然而然,還沒來由地讓她赧顏。

正好酒勁弄得臉也熱騰騰的,宛芍隻得不好意思地同他道了晚安:“失陪了……下回再聊。”

“好,晚安。”他笑意幾乎要飛揚起來。

隨著他話音落下,玉牌上的光也滅去。

宛芍腦子有些脹脹的,她收好玉牌,休息去了。

***

次日卯正,杭城選美大賽正式開始。

大賽總共四輪,每隔十日比一輪。

第一輪比的是“琴”。

比試的場地,刺史府府衙前,已經搭起舞台,鋪著紅色的地毯,灑滿妃色的花瓣。

場地四角都擺著瑞獸鎏金青銅的香爐,裡麵燃著香甜的佛手柑熏香。

舞台前是評委席,坐在最中間的就是杭城刺史盧大人,三十多歲,正值壯年,看著眉目和善衣冠楚楚。

盧刺史左右兩側是兩位富商員外、三位杭城的大儒、一位杭城教坊的教坊丞、兩位本地名媛。

總共九位評委。

來圍觀的百姓將場地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府衙的差役出來維持秩序,把那些衣衫襤褸的乞丐全都驅趕到最外層去。

宛芍站在參賽女子們中間,和司巧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