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芍藥仙子(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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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沉默了許久,月過中天,照過窗前如寒水的落影。

一口酒順著檀口滑入腹中,宛芍忽的回過神來:“對不起,溫公子,同您說了這麼些傷懷的話。”

溫傾時隻是輕描淡寫地笑笑:“無礙,現在還難過嗎?”

“不了,我還有許多事沒做,定不能悲春傷秋。”

“我想幫助杭城的這些流民,我的父母也同他們一樣,但因為有侍弄花草的手藝,得以養活了自己。”宛芍說著福至心靈,“手藝……對啊,若是他們能有一技之長,就可以擺脫窘況了。”

“所以,你想要幫他們擁有一技之長?”溫傾時問。

“嗯,我覺得不是不能實現。”

溫傾時又道:“你這是準備忘記來杭城的目的麼?你是來參加神侍選拔的。”

“我沒有忘。”宛芍說得平靜,卻每個字都落得極為肯定,“但是,溫公子,我看見了。我看見他們掙紮在死亡線上,看見他們需要幫助。因為看見了,我沒有辦法無動於衷。”

“你……”溫傾時尾音逐漸低沉。

“下一輪選美大賽的比試定在十天後,這十天的時間,我可以用來幫那些人,而且……”語至此處,頓了下來,宛芍無奈地搖搖頭,怎麼把什麼都告訴溫傾時了……

罷了。

她說下去:“而且,實不相瞞,杭城舉辦第一美人評選這事,我覺得花神大人設下的神侍選拔沒這麼簡單。”

“怎麼說?”溫傾時似來了興趣。

宛芍道:“現在大家都覺得,隻要在杭城美人評選上拔得頭籌,就是杭城最美的那個,自然也就能成為花神大人的神侍。但仔細想想,如果神侍選拔隻是選美,那在上界舉辦就是了,為何花神大人一定要讓我們來杭城?”

她凝眸喃喃:“我覺得花神大人是另有用意。”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宛芍很在意。

杭城裡那絲陰冷至極,卻若有若無的妖氣。

那絲妖氣,竟在今天的選美賽場上被她捕捉到了。

溫傾時這時道:“不少人都覺著,嘉月是個難打交道的,你覺得呢?”

宛芍道:“我哪好評價花神大人。”

溫傾時沒有說話。

宛芍又飲下口酒,問:“您不覺得我很同情心泛濫嗎?彆人都在盯著杭城選美,我卻想著幫助流民。”

“怎麼還問我這個?”溫傾時的口吻裡透著稀奇,“你不是個沒有自信的美人啊,怎還想著獲得我的認同了?”

“我……”這倒把宛芍問得語結了。

不想再聽到溫傾時的聲音時,卻話鋒一轉,變得無比認真。

不再是先前那幽默隨性的感覺,而是語重心長的,亦是朋友亦是長輩的溫柔:“所謂的同情心泛濫,是自己力所不及還要去幫彆人,最後弄得敗事有餘。而若是力所能及的,又因看見彆人受苦而不願無動於衷,在我看來是堅韌美好的品格。”

堅韌、美好。

這兩個詞就像是雨滴打在宛芍的心上,帶起一陣豁然開朗的清潤,和溫暖。

宛芍忽然驚覺,好像……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真誠地誇讚她的品格,而不是她的美貌。

“仙姿玉骨”“傾國傾城”“豔壓群芳”,這種辭藻她聽得太多了。

每個人在意的都是她的皮相。

更遑論欺騙她感情的暮江天,滿嘴都是她美的天上有地下無。

宛芍鬼使神差地問出口:“溫公子,您見過我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