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又是一個安靜的深夜,林眠和傅錚並排坐在書桌前。
林眠撐著頭，吊著最後一口氣，把英語作文寫完。
筆尖刷刷,沒有停過，但他整個人坐得越來越歪,像一顆正在融化的大白兔奶糖。
眼看著他要從椅子上滑下去了,傅錚拎著他的衣領，把他拽回來，在椅子上放好。
同一時間,林眠在最後一個單詞後麵重重地點了一下：“寫完了！”
累死了！
林眠把筆丟開，整個人徹底融化，趴在書桌上,幾乎要暈倒了。
傅錚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把他的腦袋扶起來,幫他把鼻梁上的眼鏡摘下來。
林眠來了精神，伸長手,示意他把放在桌上充電的手機拿過來：“我也得充電了。”
“嗯。”傅錚把手機拔下來給他,用電子表計時，“玩半個小時。”
林眠熟練地打開流量和網頁，輸入網址。
打開他最愛的——
《老子就是喜歡你》！
這本不長，是他高一上學期的時候，在周自遠家裡的電腦上看到的，現在早就完結了。
但是林眠給自己下了規定,每周隻能看一章，作為努力學習的獎勵。
有的時候學習太忙，他也忘了要看，所以到現在還沒看完。
林眠趴在桌上,點進第四十八章，轉頭看了一眼傅錚，下意識換了個方向，讓手機背對著傅錚。
他有點不好意思。
書裡的兩個主角也正在備戰高考，隻不過，他們的學習方法有點超現實。
成績好的主角輔導成績差的那個，他們……
做對一題親一口？！
林眠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不自覺坐直起來。
這也太超現實了吧？這能學進去嗎？不會糊得滿臉口水嗎？
世界上還有這種學習方法？
林眠臉蛋紅紅，下意識看向傅錚。
傅錚一切如常，正坐在他旁邊，拿著紅筆，對數學卷子的答案。
林眠湊過去看了一眼，嗯，第一題寫對了，第一題也寫對了，第三題也……
林眠一拍桌子，無比震怒：“你這對的有點太過分了吧？”
傅錚疑惑地看向他：“眠眠，我應該錯幾個嗎？這是前幾題。”
“不是，能全對當然很好，但是……”林眠哽了一下，“就是說……萬一……”
要是跟裡一樣，他不得被傅錚親禿嚕皮啊？
而且傅錚現在的成績，可比裡的主角好多了！
傅錚見他反應不對，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靠近一些，想要看清他在看什麼。
林眠反應過來，把手機捂住：“算了算了，你繼續對吧。”
“好。”傅錚繼續對答案。
林眠臉頰餘熱未散，捧著臉，繼續看下一章。
要不把規則
改成錯一題親一下好了？
林眠又悄悄轉過頭去()，看看傅錚的卷子。
嗯⒘()，選擇題錯了兩題，填空題壓軸題也錯了，大題壓軸題沒寫。
林眠又一次忍不住拍案而起：“你錯的也太多了吧？最後一題怎麼還沒寫？”
“時間不夠了，我也沒有思路，所以沒寫。”傅錚皺眉，疑惑地問，“眠眠，你到底是希望我做對，還是希望我做錯？”
“我希望你……”林眠找回自己理智，乖乖坐回位置上，“對不起，傅錚，你想不想吃夜宵？我去煮泡麵。”
“不用，你玩吧。”
“噢。”林眠直接按到“下一章”。
這章太刺激了，不適合辛苦學習一天的學生，他會忍不住代入自己和傅錚的。
不是，怎麼下一章還在親啊？怎麼一直在親？都不做題了嗎？
這時，林眠身後，傳來傅錚幽幽的聲音——
“眠眠，他們最後親了三十七下。”
“啊？親這麼多下，他倆不會是食人族的吧……”
林眠皺著小臉，有點嫌棄，總感覺黏糊糊的。
等一下！
林眠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向傅錚。
你怎麼知道？你看過？
傅錚也發現自己暴露了，不再說話，繼續整理錯題。
林眠湊過去看他，認真觀察：“傅錚，你偷偷看過了？”
傅錚一言不發，手裡的筆刷刷不停。
“那他倆最後考上大學了嗎？”林眠戳戳他，“說話啊，要是他倆這樣啃來啃去都能考上，那我們肯定也……”
“考上了。”
“耶！”林眠又有自信了，“那後來呢？”
傅錚言簡意賅：“結婚了。”
“噢。”
知道了後麵的劇情，林眠忽然也不是很想看了。
他撐著頭，隨手翻著英語單詞本。
傅錚看著他，抿了抿唇角。
其實他有一點點私心，裡的那個窮光蛋主角，後來靠收廢品賺了很多錢，當上了大老板。
這個劇情隻在最後一章出現了一小段話，卻一直印在他心裡。
他牢牢記得這段話，卻不敢對眠眠說。
書裡的十年一晃而過，主角已經功成名就，可他還是個窮學生。
還是再等幾年……
忽然，林眠湊到他麵前：“傅錚，裡的學習方法真的有用嘛？要不我們試試？”
傅錚轉頭看他，目光晦暗，喉結上下滾了滾。
他冷靜下來，按住林眠的腦袋：“冰箱裡有鹵鴨頭，你去啃鴨頭，做對一題啃一口。”
林眠癟了癟嘴，認真地看著他。
“我去拿。”傅錚起身出去，像是落荒而逃一樣，一陣風似的刮出去了。
林眠捧著臉，看起來有些苦惱。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裡的學習方法大多不靠譜
() ，可是……
可他還是有點好奇，親嘴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他從高一就開始好奇了，到現在還不知道。
應該會香香的吧？甜甜的？
下一秒，一個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的鴨頭湊到他麵前，貼在他的嘴巴上。
林眠抬起頭，看著傅錚。
天氣慢慢熱了，不知道傅錚在冰箱前麵站了多久，他短短的頭發上都帶著寒氣。
“吃吧。”傅錚把東西放到他麵前，若無其事地坐下。
林眠嘎吱嘎吱地啃著鴨頭，偷偷摸摸地看著傅錚。
算了，還是等高考結束，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吧。
*
最後一個學期開學之後，很快就是百日誓師。
班主任拿了個倒計時的小牌子，放在講台上。
每天的生活都是重複的，可每天的日期卻又真的像流水一樣過去。
終於，時間來到六月初。
六月一號，班主任下發準考證，給他們看了一眼，馬上又收回去了。
六月三號，班主任又一次下發準考證，並且讓他們去看看考場。
林眠和傅錚，還有其他朋友們，都很幸運，考場就在本校，看看自己在哪個班考試就好了。
接下來要封閉考場，他們不能繼續在班上上課自習，要麼回家去，要麼搬到了學校另一邊的實驗樓裡。
後來有同學因為忽然換了環境，無法適應，在自習的時候毫無征兆地哭了出來，老師們害怕恐慌擴散，便讓家長們把所有學生接回家去了。
最後幾天，再怎麼補也來不及了，他們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
林眠和傅錚也回了家，按照平常的作息學習，保持做題手感。
傅錚的父親不去工作了，林眠的爸媽也請了假，留在家裡輪流煮飯，還發明了“試毒”製度，飯菜做出來之後，爸媽先嘗，確認沒有問題，再給他們吃。
他們在家連看電視都不敢太大聲，音量始終固定在一格。
忙裡偷閒的時候，傅錚推給林眠一顆奶糖。
“眠眠，兒童節快樂。”
“可是彆人都跟我說‘高考加油’。”
“我會罩著你的，我們永遠是好朋友，所以祝你兒童節快樂。”
“好啊。”
林眠剝開糖紙，把奶糖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朝傅錚露出一個比奶糖還甜的笑容。
六月七號，早上七點，林家和傅家家長早早地就起來了，做好早飯，把孩子們喊起來，親自送去考場。
這幾天就不讓傅錚騎摩托車了。
一路上，家長們騎車騎得極慢，生怕路上有小石子顛著他們了。
考場前人山人海，送考的家長、維持秩序的交警和老師，還有最要緊的考生。
林眠拉著傅錚，朝家長們揮揮手道彆，然後跨過警戒線，走進學校裡。
學生們都在食堂裡等，由班主任帶著
，先點名後發證，考完一科還得把準考證交回來，就怕他們保管不好。
食堂裡到處都是學生，要麼在背文言文，要麼在領準考證，要麼在找學霸握手。
沈行舟就被一群人圍著，排隊要握手。
周自遠回京華考試去了，今天不在這邊。
所幸沈行舟心理素質極好，而且已經保送了，這次參加考試，隻是應校長要求，給學校爭光來的。
人群裡，沈行舟遠遠地看見林眠和傅錚，朝他們笑了一下，作為鼓勵。
林眠就不上去湊熱鬨了。
他站在原地，緊緊地抓著傅錚的手，有點發抖。
傅錚同樣牢牢握住他的手，讓他安定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師們招呼他們，可以去考場外麵等了。
於是一群學生又烏泱泱地朝教學樓走去。
人群裡，林眠和傅錚始終緊緊地牽著對方的手。
林眠的考場在一樓，傅錚的在一樓。
到了考場前，傅錚道：“眠眠，去吧。()”
林眠鬆開他的手，對上傅錚堅定的目光，張開雙臂，抱了他一下：傅錚，加油。↑()↑[()”
“嗯。”傅錚拍拍他的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