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翻箱倒櫃,掀瓦碎盞的響動後,室內妖氣被昊然靈力壓製住,與此同時,一陣驚呼在門外響起。
“仙使且慢!那是我們世子!”
案上燭火亮起,歲祖月墨發散了,按住眼尾殷紅的少年,沒好氣道:“抓的就是你們世子!”
杜忘川三步作兩步,看著滿地狼藉上的兩人,不動聲色的挑了下眉,臉上擠出一抹急色。
“不知世子犯了何錯,犯了神殿哪條規矩,請仙使明示。”
歲祖月抬頭,發現是白日酒樓看到的帥扇青年,她長睫有一瞬的撲簌,壓住世子的手頓了頓,遲疑地放輕了點。
她盯著世子陰鬱的妖眸反複看了看,又看向杜忘川,半晌,嗓音除了惱怒,多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妖性大發,咬人。”
杜忘川長歎一聲,對歲祖月行著禮,似有十分不得已的苦衷,幾近落淚。
“仙使有所不知,我們世子雖是妖,卻從未傷害過任何人,隻是每逢月亮圓些,便會妖性強了些,這是妖族天性,難以控製。”
歲祖月冷笑。
“天性如此,就能肆意妄為麼。”
杜忘川目光幽幽:“我們世子並未肆意,一直安分待在自己房裡。”
歲祖月一噎,下意識看自己所處的地方,一時間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老實說,是她先闖了進來。
妖族本就對領地敏感,對於擅闖者,勢必感受不悅要去驅離,何況是隻失了控的妖。
倘若妖世子真把她咬傷,或是嘗了她的血,歲祖月也有理由發難:這是隻茹毛飲血的妖,斷不能輕饒!
可歲族月此刻渾身上下,就頸畔有點暈紅的咬痕,還被披發遮了,手腕另紅了圈。
連皮都沒破。
反觀被她壓在地上的世子,左肩底下,就是碎裂在地的瓷器,鋒利的瓷片劃破了少年寢衣,直直嵌入血肉。
鮮血在他寢衣上的墨色暈了片深紅。
歲祖月抿唇,沉默半晌憋了句,“我察覺有妖氣才進來的。”
“是是,”杜忘川不假思索,見少女神情鬆動,撤去了空氣中的靈力,這才踏過門檻,準備把人扶起來。
歲祖月視線掠過鬱世子左肩深紅,沒有阻止,鬆手把他放開。
下一秒,她的手腕卻反被抓住了。
對方妖紅的眼眸盯著她,麵白唇紅,似乎意猶未儘,不打算讓她走。
歲祖月微眯起眼,看著人張了張嘴。
“不許說,”他陡然開口。
歲祖月難以置信,憑什麼不許她說話,剛才還捂她的嘴。
就要說就要說。
歲祖月一身逆骨,不僅打算說,還準備對著人耳朵叭叭叭。
可她還沒開口,妖世子長睫垂了下來。
搖曳的燭光裡,少年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蓋下來後,遮住了眼底的情緒,於是眉目染了幾分她熟悉的神色。
話到嘴邊的歲祖月噎了噎。
她盯著仿佛清醒過來,逐漸收斂起周身妖氣的少年。
他看了她一眼,眉眼是白日的清澈乾淨,眼底像映著月的明潭。
比起白日,又多了一抹晦暗不清的情緒。
歲祖月甚至有種錯覺,比起方才,此刻意識清明的少年更想弄她,像是對她咬牙切齒,恨不得刨個坑,把她埋在他旁邊。
歲祖月站在原地,因腦海裡湧起的想法,陷入了些許茫然。
四周安靜了會,她的細腕被放開。
“抱歉,”世子嗓音低沉,透著一些喑啞,“驚到仙使了,”
歲祖月沒說話,躊躇片刻,朝人微微頷首離開了。
室內寂靜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