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昊謹皺眉,看向對麵幾個來自魔界的年輕麵孔。
說話之人,被眾星捧月般立在中間,他臉上似笑非笑,其餘人一聽‘邵昊’兩字,神色變了變。
這是天君一脈。
仙界和魔界關係一向緊張,一群來凡間玩樂的魔族少年,冷不丁撞上仙界少君,不由都變了神情,略帶忌憚的打量邵昊謹。
“天少主認識?”
夢幽天噗嗤一笑,熱絡地湊近,攀上邵昊謹的肩膀介紹道:“這是我表弟,你們該認得,是我父尊親妹妹,也就是那個,早年眼巴巴,非要嫁給天君作天妃的姑姑的仙族兒子。”
魔族眾人一愣,神情微妙。
他們差點忘了,天君子嗣裡,還有一位有著魔族血脈的,現魔尊的外甥,先魔尊的外孫。
那個愚蠢的,為了天君,險些把魔界害到萬劫不複地步的女妃之子啊。
嘖......
還活著呢。
“邵昊表弟,多年未見,我還是一下察覺到了你的魔氣,”夢幽天笑著拍了拍邵昊謹的肩膀,右手指骨,不動聲色的嵌入少年骨肉。
邵昊謹麵色一白。
夢幽天扭頭,露出森森白牙,似笑非笑道:“知道我怎麼察覺到的嗎,因為你的魔氣,還是像小時候那般軟弱無力,丟儘了我們魔族的臉。”
邵昊謹肩頭溢出的鮮血很快染紅衣袍。
他緊抿著發白的唇,體內筋骨幾乎被夢幽天用力量震碎。
“怎麼不反抗,”夢幽天嗤聲,猛地一拍,將邵昊謹壓跪在地。
“這麼久了,還是軟骨頭,沒學會反擊麼。”
夢幽天身旁幾個魔族跟班,看到這幕,互相對視了眼。
邵昊謹到底是仙界少君,近年來,魔界和仙界局勢本就緊張,倘若今夜節外生枝,被天君借題發揮,夢幽天是少主,惹出了事最多受受罰,
他們這些人可不一樣,稍有不慎腦袋得落地。
一人趕忙出聲道:“天少主,說好的去銷香窟,彆在這耽擱了。”
“是啊是啊,窟裡新來了好幾個絕世美人呢!”
“走吧少主。”
夢幽天哪裡看不出他們心思,嫌惡的擺擺手。
“怕什麼,這小子以前,被天君送來魔殿作質子的時候,還給我當過馬騎呢,你們是沒看到,他那個卑賤軟懦,抱頭鼠竄的模樣,我叫他起來跟我打,他都不敢。”
話落,夢幽天一腳踹在了邵昊謹肩上,“說你呢,告訴他們,你敢起來對我動手麼。”
邵昊謹低垂著眼,睫毛壓的很低,出口嗓音似是因吃痛微微沙啞,“我不想與你打。”
夢幽天陡然哈哈大笑:“看吧,我就說,這小子懦......”
話音一沒,眼底血光閃爍,周圍尖叫驚呼四起。
*
歲祖月趕到時,整座五王府籠罩在濃鬱陰森的魔氣裡。
所有人都暈了,她一座假山後找到邵昊謹,少年麵前,七零八落幾具血淋淋的屍體。
血還是熱的。
邵昊謹抱著仙花盞靠坐在山石邊,閉著眸,如果不是手裡握著顆猙獰眼珠的話,他看著更像在養神。
那眼珠赤紅,如同活物,在他手裡不停的扳動咒怨。
“邵昊謹......我必殺你!必叫你不得好死!”
在不斷的咒罵聲中了,赤目珠蘊含的魔氣,順著邵昊謹的指骨被吞噬。
鮮紅的眼珠很快變得暗淡,最終化作一抹土灰。
邵昊謹指尖鮮紅。
旁人見到這幕,多少得大驚失色一番,歲祖月麵上卻沒多少波動,簡單掃了眼地麵的魔族屍體,就走到邵昊謹身前。
她蹲下來,見人眼眸緊閉,伸手推了推:“喂——”
沒反應。
歲祖月盯看半晌,幽歎口氣。
唉。
真能給她找事。
歲祖月一手揮散了府內魔氣,一手按在邵昊謹冰涼的額頭。
邵昊謹渾身一陣冷一陣熱,昏沉沉間,本能吸收著夢幽天的赤目珠。
意識一會清醒一會模糊,他像是被無儘的黑暗與森冷包圍起來,耳邊隻有嘻嘻嘻的譏笑聲。
和小時候在魔界一樣。
四周都是猙獰的笑,他無處可逃。
魔族和仙族不一樣,仙族講究顏麵,無論私下如何對付他,表麵至少一派和善,魔族則截然不同。
在邵昊謹年幼的記憶中,都是些真正的魑魅魍魎。
兩界休戰,他去做質子的時候,大概四五歲,沒有任何反抗餘地,忐忑不安的踏上了母妃故土。
然後記憶中,世上唯一對他好,一直照顧他的嬤嬤,被眾魔啃噬的隻剩下半截手指。
不止嬤嬤,跟隨他的侍從,也都死了。
邵昊謹倉皇無措地被嬤嬤推走,讓他快跑,讓他一定要活下去,於是他逃跑藏了起來,藏了很久,可還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