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1 / 2)

馥橙一路坐著輪椅被春喜送到早已準備好東廂房中。

一進門就是撲麵而來暖意,惹得少年舒服地打了個嗬欠,隨即憊懶地倚在輪椅裡,單手托著腮,慢騰騰地打量屋內陳設。

這間套房比畫舫上臥房要更大,茶室主臥浴房待客廳一應俱全不說,陳設擺件更是樣樣珍品,一眼望去大氣典雅,連浴池皆是漢白玉築就,投入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馥橙被推著在屋內轉了一圈,也沒說什麼,隻點了點頭。

伺候侍女便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準備起來。

內室並未燃香,想來是顧忌著馥橙是病人,不適合用香。

春喜推著輪椅到了床榻邊,俯身整理被褥,在看到床上那兩隻並列枕頭時,手指忽然顫了顫,卻死死咬住了唇,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即便如此,那原本輕鬆自在心,也就此一點一點沉了下去,苦澀難言。

馥橙就在春喜身後,看不到她神色,隻垂眸摸著麒麟鎮紙。

然而不經意間,少年眼角餘光忽然像是瞄到了什麼。

馥橙動作一頓,狐疑地轉頭望過去。

就見不遠處被侍女打開衣櫃裡,正放著幾套有些眼熟男裝……

他遲疑地歪了下頭,想了想,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頎長挺拔身影。

明顯一模一樣。

馥橙蹙起眉,不解地問:“怎麼俞寒洲衣服在這裡?”

不遠處正整理衣物侍女聞言,忙走過來回話,恭敬道:“回世子,東廂房是宰相大人暫居之所,大人每回來皆宿在此處,便備了常用衣物。”

“噢。”馥橙看了一眼衣櫃裡另一邊屬於自己衣服,跟俞寒洲緊緊挨在一處……直覺總有些異樣。

他問:“為何不給我安排其他住處?俞寒洲屋子,我占了不好吧?”

“回世子,這是大人吩咐,奴婢也不知。”侍女有些歉意地福了福身。

“嗯。”馥橙抬眸慢吞吞地掃了一眼室內,這才發現,幾乎每一個地方都有人住過痕跡。

俞寒洲被子枕頭,俞寒洲茶杯毛巾,俞寒洲書和掛在牆上親筆字畫,乃至於另一隻衣櫃裡墨色褻衣和備用朝服……

他這是直接住進了俞寒洲私人領地?

若是隻住一晚,也用不著把他日用品衣服什麼都搬過來吧。

馥橙捏著麒麟鎮紙尾巴,蹙眉不說話。

春喜努力平複了心情,回身一看,卻見少年穠麗惑人雪色容顏半埋在披風毛領裡,細眉蹙起,看著有些憂愁。

她捏了捏手,輕聲細語哄道:“世子困了便睡吧?許是時間緊急,俞相不便安排。”

馥橙正琢磨著俞寒洲用意,聞聲迷茫地看了春喜一眼,過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來,有些遲疑地開口:

“他今晚不來吧?”

侍女道:“回世子,大人說了晚些時候過來歇著,世子不用等。”

“那我不住這裡了。”馥橙眸色恢複了清明,驕矜地開口,“要麼你們給我另外收拾個屋子,要麼送我回畫舫,還來得及。”

侍女聞言頓時慌了,忙跪下道:“世子饒命。”

說著便砰砰磕起了頭。

馥橙不太高興地蹙眉,道:“我不住這,俞寒洲還能把你們殺了?”

侍女頭磕得更用力了。

馥橙示意春喜把人拉起來,卻見底下一排全跪得規規矩矩,連磕頭姿勢都分毫不差,便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

侍女們感激地謝了恩,集體福了福身,又雙手交疊在腹部上,一直倒著退到門邊,這才轉身出去,帶上門,全程一點聲音都沒發出,顯然受過極為嚴格訓練。

恐怕皇宮裡出來宮女都做不到這麼標準。

連侍女、侍衛都這樣,那同樣是古人俞寒洲……

馥橙默默看著,終於有些發愁起來。

他想起了之前決定做俞寒洲祖宗時占卜出來卦象。

當時他就看到了俞寒洲對他一見鐘情這句話,想著俞寒洲沒準喜歡他這副樣子呢,那可好拿捏了。

被子妖變人沒啥優點,就是長得好看,現在相貌跟上輩子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大一號和小一號區彆。

可現在再想一遍,“一見鐘情”意味著什麼?

俞寒洲看著也不是那種會缺男女侍妾缺夜生活人,還是個誌在天下殫精竭慮古代權臣,應該不是那種隻看重皮囊人吧?不會吧不會吧?

馥橙默默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銅鏡裡自己模樣,又將臉埋到毛領裡,感到了害怕。

他覺得自己可能被俞寒洲給忽悠了。

之前俞寒洲問那麼多次,反複問他是不是要跟著自己勾引自己之類話,馥橙還覺得自己這祖宗當得特有影響力,沒看俞寒洲都俯首稱臣嗎?

現在……

馥橙按了按跳得飛快心口,確定捏住那塊血玉之後,才看向春喜,問:

“我現在跟俞寒洲道歉、說我不當祖宗了還來得及嗎?”

春喜本是心酸至極,聞言頓時哭笑不得,無奈道:“世子,俞相那般強勢人,哪裡容人反悔?”

“那……”馥橙禁不住問出最擔心問題,“他晚上要是真來了,一般會做什麼?”

春喜聞言登時瞪大了眼。

她愣愣地看著眼前漂亮極了少年,這才反應過來……馥橙未經人事,哪怕長得高挑美麗,也不過是個少年,根本還什麼都不懂。

春喜有些苦澀地動了動唇,好半天也沒說出口。

哪怕是當初知道自己被俞相下屬喂了毒,活不了兩年,都沒這樣過。

馥橙一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自己問錯了,不由心虛地低頭,揉了揉微涼鼻尖。

現代並非沒有同性戀人,但馥橙父親是國家科研機構,根正苗紅很是忌諱這些,向來把兒子看得嚴實,彆說是兩個男人,就算是跟女孩子早戀,馥橙都沒那個機會,因為他在校時間實在太短了。

偶爾在病房裡有小護士偷偷看他,也懼於父親身份和冷臉,不敢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