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南海佛門修身養性回來後,遙清直接將小弟子逮回神藥峰,“之前沒管著你,這些年切磋劍道,打架鬥法,可玩夠了?”
陸雪意心虛地點點頭,又被師尊問到多久沒有深研丹道了,少年眼神放空,一年一年地數日子,老人冷哼一聲,“是不是我不來,你就要跟青衍跑了?”
這話說的他更心虛了,陸雪意乾咳一聲:“師尊您這是什麼話,我跟小師叔沒名沒份的,哪兒能天天跟著他。”
遙清忙著跟徒弟嗆聲,一時忽略了他遣詞的怪異,“要不要去拜個師,就能名正言順地跟著他學劍了?”
拜什麼師?他跟小師叔拜堂還差不多……
遙清又開始跟他念叨遠在丹醫穀的外公有多擔心,陸雪意連聲保證接下來他會乖乖呆在神藥峰,好生琢磨丹道,這才讓師尊的嘴歇停了。
至於被師長盯著搞事業要如何談戀愛嘛,有個詞不是叫暗度陳倉?
五個月後,神藥峰的一處院落裡——
“小師叔好厲害啊,凡品丹藥基本都會煉了!”
陸雪意臉上掛著與有榮焉的笑容,將沈虞遞給他的丹瓶收好。
沈虞總是會在煉丹之時想起上次在丹醫穀的場景,被阿雪的家裡人不待見了真的讓他不知所措。
“若葉穀主知道我願意陪你修丹道,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堂堂劍尊,眉宇間竟縈繞幾分愁緒,陸雪意看得心疼,瑩白指尖撫上他額頭,“我外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若是真的喜歡,他不會做什麼的。”
沈虞眉頭鬆開了一些,“我隻是想,如果葉穀主和遙清師兄滿意的話,阿雪成婚那日也會更歡欣一些。”
少年倏爾一笑:“待他們知道你對我有多好,便沒有話說了,小師叔不需要想這些事,你隻要知道,無論發生了何事,我的情意始終如一。”
陸雪意的臉稍微有些紅,每次他被小師叔感動的時候,都會說一些平時羞於出口的話,做些自己事後回想都覺得害臊的事。
今日春陽正好,所以兩人將丹爐移到了房外教學。
院子被陸雪意打理的很是雅致,幾種靈花靈草的顏色搭配相得益彰,暖池升煙,曉風輕拂,紫瑛樹的花瓣滿院飄飛,兩人軟聲說著話,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院門被敲響。
遙清是來抓小徒弟去煉太素丹,他老朋友想查一下外孫煉製丹藥到了什麼水平,等他再調.教一段日子再送回去吧。
遠遠的遙清便聞到了凡級丹藥的味道,不由納悶,這小子怎麼不去煉丹室?
聽見敲門聲的一瞬間,兩人都條件反射地看向外麵,靜立不動,神色還帶著點無措。
丹爐裡的玄火不由吐槽:“怎麼整得跟偷.情似的。”
陸雪意:“……”對哦,這就是偷著談戀愛的刺激感吧。
“是遙清師兄,我明日再來。”
陸雪意拉住要離開的小師叔,“你不用走。”
他瞬移過去幫師尊開門,心裡有些緊張,或許……是時候坦白他和小師叔之間的關係了。
“你這小子……”尚未問完,老人眼神一厲,落到了更裡邊的身影上。
“你,你們!”遙清手指在兩人身上來回轉,不敢相信小徒弟的心偏到這個地步!他這是有多想轉修劍道?!才回來沒多久,便等不及將青衍叫過來教他!
玄火恨自己不能嗑瓜子,這“捉奸”現場還挺有趣。
“我正在教小師叔煉丹,師尊您找我有何事?”
遙清表情一頓,“你?教他煉丹?!”
沈虞適時走過來,“遙清師兄,我這些年對煉丹起了興趣,所以多番勞煩阿雪指點此道。”
“師尊,您彆不信,小師叔快將凡級丹藥都煉完了。”
遙清:“……”你倆這是嫌修一個道統很沒挑戰性是嗎?
老人將信將疑,揚眉道:“哦?不如青衍現在就煉製一爐回靈丹,讓師兄看看小陸教的如何?”
沈虞應下,“若有需要改善之處,還請師兄不吝賜教。”
三人往丹爐走去,遙清探究地看了沈虞的背影幾眼,他怎麼覺得青衍的態度變了,說話也沒那麼令人心哽了……
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從廣袖中伸出,男子眼睫低垂,細心提純靈植的可用成分。
遙清還來不及判斷他做的如何,便被沈虞無名指上的出儲物戒指細吸引了注意力,老人眼皮一跳,猛地轉頭去看小徒弟正在沏茶的手,確認了是一模一樣的戒指!
他沉聲道:“小陸,跟為師出來,我有話與你談。”
陸雪意跟著遙清走到院外,關上了院門。
老人擰眉看他:“你們手上的對戒是怎麼回事!這相同的首飾是能隨便佩戴的嗎?!”
“……”
陸雪意沒想到坦白的時機來的如此快,在外追殺噩靈之時,他們都將此物妥善收好,免得發生意外被損壞了,所以同門始終沒有看到,第一個發現的居然是師尊。
“戒指是我贈與小師叔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觀察師尊的表情,“以表愛慕之心……”
“你說什麼?!”遙清眼皮抖動,繼而沉默了一會兒,冷靜下來,了悟徒弟為何總是喜歡跟著青衍的原因,原來不是想另拜山頭啊!
“師尊,您還好嗎?”
遙清的眼神仍有些驚疑不定,情愛易傷人,尤其修士活的久,一段感情難免有變心和意外發生,他閱曆豐富,什麼沒聽過,堅定如一的愛情少之又少,他自然不願徒弟麵對受情傷的風險。
“你年齡小,心思不定,也認不清心意,你對青衍隻是敬仰之情……”
陸雪意打斷了對方的話:“師尊,我年齡不小了,您從未見過我衝動行事不是嗎?我與小師叔經曆頗多,比您,比宗主更了解他,我愛慕他,與實力地位無關,就是單純喜歡這個人而已。況且同門千餘年,您知道小師叔是可靠的人不是嗎?我心悅這樣的人,您應該放心的。”
“……”我知道個屁!話都沒跟他說過幾次。
“你送戒指給他,他可明白你的心意?”
憑借遙清和沈虞為數不多的碰麵中,他眼中的沈虞,在人情世故上就是一張白紙,他現在很懷疑小徒弟在誘騙純情劍尊。
“為何不明白?”少年歪著頭看他,“小師叔早就與我心意相通。”
遙清麵色怪異,“他不是修的無情道?”
“怎麼連您都聽信謠言?”
其實不是聽彆人傳的,很早之前玄清宗的道君們曾笑談過,青衍的性子去修無情道說不定會成為久違的大成者。
後來他們還問過宗主,青衍是不是真的修的是無情道,這都多少年未出麵見人了,從小到大都這樣,不嫌無趣嗎?
華陽滿麵愁容,隨口道:“或許真是如此吧。”師弟倒是說了沒有,可看他那樣子,比清昂師叔還情感淡薄。
遙清搖搖頭,先入為主,這些年青衍親近小陸,他便沒有多想,還以為是兩個劍道天才的惺惺相惜。
“我與你隻是傳道解惑的師徒關係,沒有立場插手你的終身大事,你還是想著如何過你外公那關吧。”
女兒被劍修拐跑了,外孫也對劍修死心塌地,就是沒有一個後代願意全心繼承家業,嘖,他可憐的老朋友。
“小師叔在丹道上也頗有天賦,外公應該會喜歡他的。”
遙清似笑非笑,“是嗎,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天賦。”
他們談完再進去的時候,沈虞正在放最後一味靈植進爐中,接下來就交給時間和火候了,遙清聞了聞現在的藥味,明了對方目前為止的步驟是找不出錯處的,莫非這小子還真有點丹道天賦?
陸雪意跟小師叔說了師尊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情,畢竟遙清是同門,麵對他審視的目光,沈虞還穩得住,看了一眼阿雪,沒想到他坦白的比自己預料的要早許多,沈虞被驚喜到了,眼含情意柔聲說道:“遙清師兄放心,我對阿雪的心意,堅如磐石。”
遙清抖了一下,純粹是被沈虞反差甚大的另一麵給肉麻到了,而且……你跟我說話,倒是也看著我啊!
接下來就是遙清問,兩人答,老人越了解越後悔——他早該禁止青衍入神藥峰,若是葉凡老兒知道外孫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勾引走,還不得對他大打出手!
半個時辰過去,丹成,沈虞轉身去取丹藥,遙清看著麵色歡欣的小徒弟,眯了眯眼,突然問道:“青衍當真不是修的無情道?”
“師尊,不是跟您說過了嗎,您為何就是懷疑?”
遙清:“……”
心意相通好幾年,兩人都還是元陽之身,挺……單純的。
走之前跟小徒弟提了一下來找他的目的,遙清回去後又用傳訊符給老朋友留了話:“我們要給你帶一個大驚喜回去。”
有的人,明知道過去就會被丹醫穀的人群毆,也不想錯過好友的精彩表情。
——
“小師叔,你在想什麼?”
陸雪意硬生生地從沈虞緊繃的冷漠臉色看出了如臨大敵的感覺,穿過麵前這道裂縫就到丹醫穀了,小師叔這副表情可沒辦法跟他家裡人拉近關係。
沈虞是在焦慮,他不善言談,也不喜跟陌生人交流,更彆提要在一群重要的陌生人麵前好好表現,讓他們滿意……
叫了人之後應該說什麼?隻等人問話會不會顯得冷漠?那幾位老人生氣了該如何是好?
這幾日,每次設想見阿雪家人的時候要說什麼做什麼,沈虞都腦子打結。
陸雪意聽見身邊人有些加快的心跳聲,完全不知道他道侶是社恐症發作,隻以為小師叔是太擔心外公棒打鴛鴦。
沈虞沒說話,少年牽住了沉思的道侶安撫他:“世人誰敢道一聲劍尊的不好,我得你傾心,是占了大便宜,我爹榆木腦袋,不會討好人也不會煉丹,他和我娘在一起都未受阻,更何況你比他更好。”
(陸寒秋:對你親爹禮貌嗎?)
沈虞被他逗地展顏,“我們過去吧,遙清師兄恐怕已經不耐煩了。”
遙清看著前後腳從空間裂縫出來的兩人,嫌棄道:“磨磨蹭蹭,不像樣!”
自他知道青衍和他徒弟的關係後,遙清對沈虞也沒那麼客氣了。恰好葉凡到了禁製邊,放三人進來。
“跟你外孫一樣磨蹭,我都等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