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贈佳人,聊表歉意。”石之軒低沉的笑聲遠遠傳來,“祝姑娘,石某改日再來與姑娘相會!”
“可恨!”
季音徹底冷了臉,手中微微用力。
牡丹花枝被內力碾成了粉末,簌簌散落在風中,唯餘手中一點殘紅。
季音不爽的望著石之軒消失的方向,心知慢了一拍,這會兒追出去極有可能追丟了人。
還敢拿枝破花來搪塞她,可惜她不吃石之軒這套風流才子的做風!
“石之軒!”季音目光陰沉沉。
下次若是再敢擅闖陰癸派,她定要留下他半條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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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一場暴雨急來。
雨疏而風驟,風聲嗚咽呼嘯而過,冷冷擊打在尚未關閉的雕花窗戶上,狂風肆意的卷起門窗吱呀搖晃,砸出沉悶的聲響。欄杆上擺放的鮮花不堪風雨侵襲,嬌嫩妍麗的花瓣紛紛從枝頭砸落,滿地殘紅如血。
陸小鳳從窗外飛身進入百花小樓時,花滿樓正忙著將外頭欄杆上的盆栽搬進屋裡,躲避風雨。
“花滿樓,你對這些花草照顧的還真是精心。”
陸小鳳目光掃過花滿樓忙碌的身影,隨後走到八仙桌前坐下,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仰頭牛飲而儘。
“陸小鳳,你來了。”
花滿樓腳步不停,伸手捧著一隻青瓷花盆走進屋內。
“花滿樓,你手裡這株植物似乎很有意思。“陸小鳳舉著茶杯,望向花滿樓。瞥見他手中的盆景植物,頓時驚奇的“咦”了一聲,來了興趣。
這是一株有莖無葉的異植。
植株莖乾粗壯,彎彎曲曲的分枝宛如遊蛇般向著四麵八方生長,枝上無葉,卻垂下一顆顆圓溜溜的果實。
果實表皮長滿了形似神經的脈絡,不過指甲蓋大小,外觀卻是栩栩如生的活人眼珠,瞳孔眼白皆有,黑白分明。
或許是被驟雨狂風拍打過,垂掛在枝頭的眼珠明顯有些萎靡不振。
“這是千眼槐樹。”
花滿樓捧著青花瓷盆繞過屋裡的障礙物,穩穩當當的在陸小鳳身前落座,小心翼翼的將花盆放置在桌上。
同時伸手輕撫著千眼槐樹略顯粗糙的枝乾,輸入內力。
原本有些懨懨的千眼槐樹立刻精神起來,樹枝上垂掛的一隻隻眼睛狀果實靈動的轉向花滿樓所在的方向,還活靈活現的衝他眨了眨眼。
“這眼睛看起來跟真的一樣。”
陸小鳳興致勃勃的伸出指尖戳了戳眼球,那眼球如同受驚了似的,一晃一晃的眨巴著眼,紛紛搖晃著垂枝,作鳥獸散避開惡作劇的手指。
“慢著。”
花滿樓執起扇子攔在陸小鳳的身前,然後趁著陸小鳳愣住的瞬間,抱起青花瓷盆擺放在另一邊。
“這麼小氣?”陸小鳳摸了摸鼻子,調侃道,“一棵怪模怪樣的樹而已,怎麼連碰也不能碰?我猜這樹定然是佳人相贈。”
花滿樓沒有否認,直接承認道:“這千眼槐樹乃是阿音所贈的定情之物。”
陸小鳳聞言搖頭啞然失笑,說道:“花滿樓,你前些日子托我尋的人有些眉目了。”
“阿音,身在何處?”花滿樓立刻追問。
“我來尋你正是為了此事。”陸小鳳摸了摸兩撇胡須,沉吟了兩秒後猶豫道,“你那位季音姑娘……花滿樓,你有沒有想過,那位阿音姑娘告訴你的姓名許是假的?”
聞言,花滿樓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陸小鳳放下茶杯,正色道,“我尋遍了隋國都沒有找到名為季音且符合你所言的條件的女子。”
花滿樓眉心緊緊皺成一團,心底難以抑製生出了複雜的情緒。
陸小鳳掀開外袍,一腳踩在凳子上,湊近了花滿樓,“一個人生在世上又怎麼可能連一點生活過的痕跡都沒有呢?且我聽你說過她的武功極為高超,亦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我思來想去,也隻能是她留下的姓名不實這個原因了。而後,我根據她的武功路數結合江湖百曉生對各國門派的功法的消息發現,天魔音乃是隋國魔門陰癸派的武功絕學。”
“魔門?”花滿樓眉心微蹙。
“對,魔門。”陸小鳳繼續說道,“我打探出的消息得知,隋國魔門之中門派林立,分兩道六派,陰癸派為魔門之首,門下弟子行蹤成迷。據傳隋國的武林人士修習的功法與我們不同,他們講究出世入世以窺破心境追求武道巔峰,因此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白道與魔道的弟子現江湖插手家國大事。若我所料沒錯,你那位季音姑娘很有可能是魔門陰癸派的嫡係弟子。”
雖是推測之言,但陸小鳳既然這麼說了,他對自己的猜測定然有了十足的把握。
花滿樓沉默了片刻。
陸小鳳心中歎息一聲,搖頭道:“巧的是,陰癸派素來以女子掌權,門派內繼承人素有聖女之稱,隋國江湖傳言,陰癸派這一代的聖女名為祝玉妍。而且我聽聞陰癸派弟子因功法所致素有破情劫一說,那位季音姑娘……”極有可能便是陰癸派聖女祝玉妍。
接下去的話,陸小鳳沒說完,但他意思卻很明白了。
祝玉妍既然隱瞞了身份以假名與花滿樓相交,那麼其中有幾分真意就不得而知了。
“阿音並非虛情假意之人。”花滿樓想也不想的反駁道,“更何況,渡情劫之事她從未隱瞞過我。”
花滿樓雙眸失明,正是因為如此,他與人交往時從不以貌取人,更能體會到一個人的品性如何。而且朝夕相處數月,他花滿樓還不至於分不清真情和假意,更不可能察覺不到彆有用心。比起所謂的渡情劫一說,花滿樓更相信,“倘若如你所言,阿音許是什麼苦衷。”
陸小鳳喉間一滯,聽著花滿樓下意識的替人辯駁,臉上不由露出幾分無奈之色:“苦衷?這不過是你的開脫之詞。事實真相如何,花滿樓你作為當事之人定然比我更清楚。我認識的花滿樓何時學會了自欺欺人?”
“我相信阿音她定然是有什麼苦衷。”花滿樓再次重複道,語氣堅信不疑。
他記得她如銀鈴般清脆動聽的笑聲,也記得她嫉惡如仇的疾言厲色,更記得他們相視而笑時的默契。兩人相處時的一點一滴一言一行湧上心頭,花滿樓從沒如此刻那般肯定他們之間流轉的那些情意是真的,虛情假意如何能瞞過他的心?
他更願意相信她是有苦衷,而非另有所圖。
陸小鳳仰頭再度猛灌了一口酒水,十分無語:“花滿樓啊花滿樓,想不到你竟然也有為情所困的一天。”
花滿樓不以為意道:“我既非仙人又不曾修習摒棄情愛的無情功法,花滿樓說到底也不過是普通凡人,生而為人又如何能不為七情六欲所擾?”
“好一個普通凡人,”陸小鳳一屁股坐在亭子裡的石桌上,緊挨著花滿樓連連搖頭,“我的好奇心已經被挑起來了,也不知是何等女子,竟能叫花滿樓你愛而不得、思之如狂?想來,那一定是個極美的女人吧?”
“她的皮相確實極美,不過……”
花滿樓無神的眼眸裡暗淡無光,如玉的俊美臉龐上卻浮現出七分思念五分溫柔一分悵然,“花滿樓乃是雙目失明之人,我看到的是從來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純白無暇的心……”
“……”
這形容詞,不知道的還以為說的什麼仙女呢!
陸小鳳簡直無言以對,花滿樓看起來就像是個被狐狸精迷了智的商紂王,不僅聽不進去任何關於那位阿音姑娘的負麵消息,還一個勁的把各種美好的詞彙往她身上堆積。
“花滿樓你……”
陸小鳳苦著臉愁得倒了一杯茶,直接拿茶當成酒水管,一瀉而下的茶水順著嘴角淋濕了他的胸膛,他咕嚕咕嚕一口喝空了茶杯,連聲歎氣。
花滿樓這次是真的栽了!
“陸小鳳,我明白你的顧忌。但我並非無知可騙的幼童。”花滿樓製止了陸小鳳還欲勸解的話,低聲歎道,“也許我該去一趟隋國見一見阿音。”也或許是祝玉妍。
聽出了花滿樓語氣中的固執和不容質疑,陸小鳳隻得轉移了話題,“若是有機會,我倒是想要一睹那位阿音姑娘的真麵目了。”
能把花滿樓迷得神魂顛倒,也是個令人驚歎的奇女子了。
陸小鳳難得來了興趣,也不知道那素未謀麵的阿音姑娘有何魔力,竟能將花滿樓都變成了為情所困的普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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