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視武道巔峰,破碎虛空飛升上界,當真如此重要嗎?值得她將生死將愛情親情都拋之腦後,去追求虛無縹緲的夢想?
即使早已料到季音執拗得不願為任何人駐足停留,此時此刻,花滿樓仍舊無法控製心中震蕩的情緒,一時之間喉嚨沙啞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房內,無聲的沉默蔓延。
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花滿樓苦笑一聲。
“阿音,你當真已決定好了?”
閉那勞什子生死關,去追尋不切實際的武道巔峰?
“是。”
季音擲地有聲,眉眼之間得斬釘截鐵堵住了花滿樓所有想要勸解的話語。
往日的歡愉與熱戀仿佛一夕之間從她心口抹去,熟悉的臉冷得好似冰霜。
花滿樓隻覺渾身無力,眼中的苦澀濃得溢滿了眼眶。
終究還是走到了一步。
季音早已做出了決定,從始至終花滿樓之於她都是渡情劫的對象,她是算計人心的妖女,那一張情網纏住了花滿樓的人網住了花滿樓的心,而她卻始終站在網外冷靜著獵物在情網裡掙紮沉淪……
妖女怎麼會有心?
即便付出了感情,那也是包裹著□□的蜜糖,沁人心脾的甜蜜裡是噬魂奪命的斷腸劇毒。
花滿樓原以為他能成為她不可割舍的牽掛,到頭來卻發現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
這一場感情之爭,他終究是輸得一敗塗地。
心痛如絞,疼得厲害。
越是心痛越是舍不得移開目光,花滿樓泛紅的眼眸深深的凝望著季音。
許久,他輕嗤道:“我阻止不了你,婠婠亦不能讓你放棄所謂的破碎虛空。既然如此,花某在此祝陰後萬事順遂,心想事成,早日成就大道……”
“七哥……”
季音張了張口,紛亂的念頭湧上喉嚨,但最後她忍著心中剜肉般的萬分不舍,不發一言。
她不知道自己未來會不會後悔,但她知道倘若放棄一直以來的念想,她立時就會後悔。
莫名的衝動襲來,季音如同一陣風撲向花滿樓,緊緊的抱住了他。
“阿音……”
花滿樓自嘲的歎息著。
他緩緩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溺於熟悉的氣息裡,兩人隔著繈褓相擁。
再睜開時,花滿樓眼中已然有了三分疏離。
花滿樓是溫文而雅的君子,哪怕心痛得宛若有無數隻螞蟻在啃食,他也做不出強逼著季音留下的舉動,隻能忍著刺痛,維持著君子的風度與涵養故作灑脫的給她祝福,給她成全。
隻能祝福她得償所願。
唯有成全她的一心所求。
花滿樓滿心都是無可奈何,費儘心機也留不住的人,他縱使心如刀割又能如何呢?
除了放手,還能如何?
**
婠婠滿月後當晚,季音悄無聲息的離開彆院。纖細的身影在夜色中急轉挪移,宛如鬼魅般,眨眼的功夫便已無跡可尋。
她不告而彆,因為不願意直麵離彆。
然而就在她走後,花滿樓抱著婠婠從角落裡走出,怔怔的望著她的消失的方向。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在他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孤寂而又落寞。
她走了。
走得毫無留戀。
花滿樓望著懷中尚不知事的婠婠,神情苦澀難言,一顆心翻來覆去地煎熬。
季音回到陰癸派,當即傳喚邊不負商議要事。
她有心門派全權托付給邊不負照看,邊不負於私德有虧,但決策能力出眾,在涉及門派要事時上理智可靠,值得信任。
安排好門派事宜後,季音一刻也不耽擱,隨即便進入禁地,閉關練功。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到最後一刻絕不出關。
或許是因為前置任務都已經完成,這次閉關尋求突破比季音想象中的還要簡單,稍稍打坐卻是事半功倍,功力突飛猛進,突破幾乎稱得上是一路順暢無阻。
啵啵——
微不可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隨著功力提升至巔峰,季音逐漸感受到了一股排斥之力。
這股排異的力量遍布天地之間,時刻擠壓著她的身體。就好像身處於被擠壓的塑料瓶之內,冥冥之中,整個世界之力都在撕扯著季音的靈魂,那股強烈的排斥之力恨不能將她這個異類從這具身體裡撕扯出來!
這並非是伴隨著她境界高深,一窺武道巔峰而來的力量,是自她降世便已存在的排斥,隻是因為她功力越發精進,才得以察覺到這股力量的存在。
季音從沒有如此刻這般深刻的體驗到那種身如浮萍,無枝可依的漂泊,即使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十幾年,她依然沒能完美的融入這個世界。
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她始終是個不被接受的異類。
季音隱隱有所預感,即使無法修煉到破碎虛空,她在這個世界也呆不長,越來越深的排斥力達到頂峰時,就好像拉滿的弓,強烈的張力瞬息之間便會將她的靈魂驅逐出去!
彼時,脆弱的靈魂離開身體後會如何,那就不好說了。
也正是拜這股排斥力所賜,季音隱隱觸碰到了世界壁障,她心底莫名浮現出一個念頭。
隻要她打破這一層時空壁障,便能回到最初的時代。
遊戲麵板上,破碎虛空的主線任務進度已經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上,距離完成任務僅差百分之一。
季音已經感覺到了體內蠢蠢欲動的內力。
而打破天地桎梏的時機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