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衡的動作也沒有很多，他從來都扮演什麼角色就是什麼角色，男主角的外表本身就比較安靜呆滯，連微表情都很少，唯獨轉動的隻有他的腦子，還有從周身流淌出來的氣質。
胡源天都還沒有靠近就覺得可怕，幾乎是艱難地邁開步子在他麵前坐下，想要嘗試著冷靜，將自己代入到審訊者的角色。
……誰知道下個瞬間就是他跟卓清衡的對視。
這是真正的反社會人格才會有的眼瞳，驟然看去的時候像在神遊天外，實則深不見底，就算是再強大的壓迫感都無法動搖他分毫，因為他壓根就不懂得普通人是什麼感覺。
他隻會簡單的模仿。
卓清衡禮貌端正地看著他，就像是正常人那樣詢問，“警官，請問——”
就連聲線都很溫和，如果忽視掉此時死寂的環境，和他幾乎是被淹沒在昏暗光線中的半張臉，還有寂靜而漆黑的瞳仁。
像是已經將他鎖定為殘忍虐殺的目標似地。
胡源天猛地站起來，就連坐下的椅子都被他給踹翻，指著卓清衡好半天都說不出話，哆哆嗦嗦地，卻又突然跌坐在地。
室內一陣死寂，陳遇陽都沒有敢去細看卓清衡的表情，隻是抱著手臂彆過頭，生怕回想起來當時自己被支配的恐懼。
但是他又覺得幸災樂禍，過了會兒L帶著些譏諷的笑意去看地上的胡源天。
石生金和其他名導們也都慘不忍睹地回頭，原本的怒意都已經變成深深的憐憫了，甚至還有點失望，本來以為他可以再堅持會兒L的。
《密室遊輪篇》裡麵的嘉賓們都是硬生生堅持了大半天才吐的呢。
就在這短短數秒的時間內，胡源天就像是失去了自控能力，臉色慘敗且顫抖著坐在地麵上，直到好久石生金都有點不耐煩了，讓助理把他給扶出去，胡源天才像是猛然驚醒，怒吼道：“都是他——！”
“他就是故意的！”
胡源天明白過來了，從昨天跟卓清衡搭戲的時候，他就沒有給自己留過情麵。至今他都無法置信，隻是戲而已究竟怎麼會感受到如此恐怖的壓迫感！
卓清衡就像是真的反社會人格變態，有那麼刹那胡源天竟真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捅死自己，那種血液飛濺的錯覺驟然洶湧上他的腦袋，激得他毛骨悚然，渾身都像是墜進冰窖，甚至無法動彈！
普通人絕對無法做到這種地
步，胡源天豁然明白過來真相，失控般地拚命怒吼，“這肯定不是演的！我要報警！他絕對殺過人！”
“……”
名導們也全都受不了，從剛剛開始就憋著的怒意全都爆發出來，當著他的麵憤怒嗬斥他輸不起還耍小計倆，這無形激怒了胡源天，竟逮著這些名導都是一通胡亂發飆。
眼見著衝突陡然激烈，還是副導演急急忙忙硬著頭皮把胡源天給架出去，但是就算他吼得這麼厲害腿居然都是軟的，瞳孔死死地盯著卓清衡，因恐懼和憤怒劇烈顫栗著。
……居然還不如當時陳遇陽表現好。
寧隨跟沈星燎也從隔壁屋出來了，他們提前給胡總說過這件事，會有助理過來接人，隻是剛打開門就聽到劇烈的爭吵聲。
暴露在大庭廣眾下的時候，胡源天反倒是沒有剛才那麼應激了，但是很顯然卓清衡給他造成的衝擊力過於劇烈，到現在他的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顫抖，臉上幾乎都沒有了血色。
很快助理跟胡總兩人都到了，寧隨看他風塵仆仆的，很顯然是沒料到事情發生這麼突然的樣子，便立馬把剛剛的錄像給他看，“胡總。”
胡總猜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卻沒有想到真實表演會這麼嚇人，卓清衡今天是真的毫不掩飾啊，這種變態人設簡直就是踩在他的舒適區。
也難怪不得胡源天會應激成這樣，胡總就算是隔著屏幕都被驚悚到了，下意識地就朝著試鏡間看去，實在忍不住，“你們家卓清衡……真的沒被嚴查過嗎？”
“……”寧隨麻木地心想警察局都去過好幾次呢，再嚴查得查到他穿越的那幾百個世界裡麵去了，最後還是無語地道，“胡總，我們家都是正經演員。”
正經演員卓清衡，在胡源天離開後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因為距離陳遇陽比較近，剛剛坐下來就察覺到旁邊的人蹭地站起來，背脊繃直。
卓清衡無辜溫和地投去目光，卻見陳遇陽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竟然有種當時在拍《意難平》都完全沒有放開的感覺，而如果真的要他放開的話，說不定《密室遊輪篇》都無法容下他。
就算現在也是，即便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狀態，他那股子危險幽深的勁兒L也還沒有消散，隨意地交疊雙腿坐著，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唇邊突然勾起點愉悅的笑容。
陳遇陽：“……！！”
就連激動想要湊過來說話的石生金和名導們，猝不及防看到他這個姿態，都突然有了那麼瞬間的動搖，“……？”
但是很快還是興高采烈地圍上來，震撼又亢奮地跟他說起剛剛的表現，雖然其實兩人的表演都沒有能夠順利完成，而且都是因為胡源天無法配合造成的，但目前看來確實胡源天無法待在他們組。
能夠順利接上卓清衡戲份的，除了已經磨煉過後的陳遇陽，暫時間還真找不到彆人。這樣一來不但卓清衡男主角的位置不容動搖，就連陳遇陽的男一號都能夠順利拿下。
“也不知道寧總那邊跟資方交涉得怎麼樣。”石生金激動地搓手
手，“要是真的能夠順利全資就好了！”
“不知道。”
陳遇陽瞥了眼旁邊鎮定自若的卓清衡，驚懼間想到剛剛胡源天的失控，又有種大仇得報的暢快，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
“反正按照我的經驗，在短時間內胡源天彆想拍戲了。”
開玩笑，當時自己情況還沒胡源天嚴重呢，都要靠卓清衡帶著走出陰影。
胡源天現在但凡對戲，就必定會感受到卓清衡支配的恐懼。
嗬嗬，喊得那麼大聲，還不是廢物。
胡源天試鏡表現接連兩天都這麼差，理所當然地無法拿到角色。
這件事石生金還是客客氣氣地跟胡總談過的，胡總就算是再想往裡麵塞錢幫幫胡源天，那也是爛泥扶不上牆，最後跟寧隨協商過後，很痛快地撤資。
萬界娛樂將這塊投資迅速補上，成為《幕後》話語權最大的資方，石生金高興得活蹦亂跳，跟寧隨連連握手，表示必定會給卓清衡最好的拍攝環境。
接下來的試鏡也都很順利，大部分的演員都已經敲定下來，還剩下些實在是找不到符合條件人選的，打算便拍便選。
其他的名導們也對此舉雙手讚成，現在他們就恨不得《幕後》早點拍早點結束，也好把卓清衡的檔期給騰出來，他們手裡麵好些角色都是留給卓清衡的呢。
寧隨本以為試鏡結束就完了，接下來就隻用等通知進組就行。
可誰知道帶著卓清衡回去休息沒幾天，名導們又紛紛急不可耐地發來消息，問能不能讓卓清衡騰出點時間，也去他們劇組指導下。
彆的也就算了，其中有位名導還是華夏大學的名譽教授呢，據說最近要回校處理點事情，順便也想把卓清衡帶給他的學生們看看。
寧隨自己就是編導係畢業，對於這位名導的身份地位非常熟悉，聽到學生們這幾個字眼皮子就跳了跳，急忙打開筆記本翻閱資料。
果不其然，名導所謂的學生根本就不是在讀的那些，而是已經留校當老師的那些，各個名氣非凡，都有響當當的作品。
結果現在還要卓清衡給他們做指導？進修呢這是？
片刻後寧隨頗為不確定地問，“程導，這有點不合適吧？我們家衡哥現在表現出色的都是些變態角色……”
倒也不是彆的，就是放在學校這種地方，會把人教壞的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程導話語裡麵充滿了輕蔑，還有對自己那些學生的恨鐵不成鋼，“他們每天腦子裡麵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想拍出好東西又耐不住性子，我非要找卓老師去嚇死他們！”
說到這裡微妙的停頓，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地吞吐起來，謹慎地問道，“不過寧總，卓老師是真沒前科的吧？真的嚴查過的哈？”
“……”
“我可沒有懷疑卓老師的意思！”程導迅速又嚴肅地補充，“主要是卓老師那個氣質您知道的……”
“我們必須要拿出實打實的證據，否則真的被舉報怎麼辦！”
寧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