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銜接得很緊,隻有三天的休息時間。
寧隨帶著他們回了趟彆墅,順便還拆了封信件。
行李箱全都堆在客廳裡麵,三人長途奔波回來其實也不算累,甚至還興致勃勃地去貼照片。
這次他們在雪山上也有很多合照,而且還有程古靈的劇照,全都往照片牆上貼,現在這上麵已經收集了非常多的照片了。
寧隨看著他們需求這麼大,甚至還特地在家裡麵擺了個衝洗照片的機器,到時候他們想洗,隨時隨地都能夠洗出來。
而且如果客廳不夠貼的話,再多騰幾個房間出來,改造改造把照片牆和展覽櫃都做起來,應該還蠻漂亮的。
反正好幾層的彆墅呢,彆的沒什麼,就是房間多。
聽到寧隨有信件的時候,卓清衡從牆邊回頭,眉梢動了動,“這是又是什麼比較老舊的東西嗎?你以前又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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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隨也覺得好奇,因為寄件人的名字有點獨特還有點熟悉,看起來真的是定期投送,說不定都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了。
說話間三人全都圍過來看他,也同時看到了上麵的名字,突然頓了頓,道:“這不是我們之前的老板嗎。”
“你們的老板?”寧隨驚詫,都還沒有來得及問怎麼回事,裡麵的信紙就已經抖開,看到開篇稱呼的時候驟然凝滯。
三人包括沈星燎全都看過來,發現開篇的稱呼居然寫的是“寶寶。”
後麵的口吻也很親昵,大約能夠看出來寧隨的身份是他們的兒子,而且信件很長,隻看了小半就已經知道大致的內容。
“是我爸媽寫給我的。”寧隨頓了頓,強調道:“親生爸媽。”
難怪不得他看到寄件人的名字會這麼熟悉,十幾年過去他是真的對這兩人毫無印象了,現在也隻有拚命地去回憶,才好像能夠勉強拚湊出來兩張帶著笑意的臉。
這封信也的確是十幾年前寄出的,而且是在寧隨認為他們死掉以後,那時候他流落到很破舊的福利院,再後麵才被養父給領養。
現在又聽到三人說自己的父母是他們的老板,讓寧隨覺得有點奇怪,所以當時自己被遺棄的時候,他們不是真的死掉了,而是去其他地方了嗎?
卓清衡倒是很快就理清楚了情況,點頭道:“我們三人不是都是從不同的世界過來的嗎,但是想要退休的話,都需要找個負責人。”
“你就是那個負責人,指定人就
() 是你的父母。指定人不是誰都能做的,最起碼是要跟這些世界都能夠溝通的人,他們也是退休者,而且能力很強大,所以他們才會是我們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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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寧隨其實早有考慮過,此時聽來更是心臟跳得厲害,當時接手公司的時候,堂叔就說過這都是他父母的遺願,而他隻是負責把公司交到他手裡麵而已。
……這裡麵漏洞實在是太多了,根本經不起推敲。
就比如寧隨都是後麵上大學了,才和堂叔相認,雖然這親戚輩分隔得有點遠,而且堂叔也外國外,但是相認的時間也實在是太久了。
就好像是突然收到個任務,然後才急匆匆地趕來似地。
而且後麵堂叔跟他的關係也不遠不近,有的時候會提供經濟上的支持,但是生活上的事情也不怎麼過問,還是像任務。
想到這裡,寧隨覺得卓清衡他們應該知道,便問道:“所以這家公司確實是我爸媽的,我堂叔隻是純粹地轉交給我?”
“你當時去過資質的時候,沒有問這轉手過幾次嗎?”卓清衡詢問,看到他搖頭以後,才動了動眉梢,
“如果你當時問的話就知道,這確實先是老板的,然後暫讓你的堂叔照管,最後回到你手裡麵。”
“你的堂叔應該跟你也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隻是因為兩位老板是時候要走了,後麵也沒有機會看你,隻能用這種辦法來交代。”
“那我爸媽為什麼想要我來做負責人——”寧隨說到半途,驟然頓住。
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問的。
信件雖然隻看了小半,但是語氣親昵也很溫柔,寧隨拿不準到底是誰寫的。因為看筆鋒卻又遒勁有力,不像是媽媽。
或許是媽媽口述由爸爸來寫的,當時生下自己以後,迫於他們的任務或者是其他的事情,必須要離開這個世界,又不能將自己帶走。
但是他們還有彆的辦法,他們的權限可以指定他成為負責人,當這些退休員工從其他世界回來以後,寧隨就能夠跟他們相處,有機會成為新的家人。
但是這樣的安排也有風險,因為從其他的世界回來的退休員工,多少都有著惡劣的本性,倘若寧隨無法跟他們產生感情,甚至還有可能被他們玩弄折磨。
在幾番的權衡下,寧隨的爸媽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為了保險甚至還拜托了假堂叔這樣的角色,讓他在寧隨成年的時候照看寧隨,保證他的生存和安全就行。
然後等到寧隨畢業以後,把這家公司交給他,現在家裡麵的三位退休員工,便正式地來到他的身邊。
整整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他們也確實跟寧隨成為了家人。
寧隨的心情感慨複雜,理清楚事情以後,竟是半晌都說出話。
“信給我看看。”卓清衡的目光移向他的手。
() 信的內容寧隨還沒有看完,但是現在他的情緒洶湧澎湃,壓根就沒有辦法看,索性先交給卓清衡,其他兩人也都湊著腦袋一起看。
三人細細的著,寧隨則是坐在沙發上平複情緒,沈星燎在旁邊安靜地陪他很久,安撫般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寧隨感受到有滾燙的溫度傳來,情緒好像真的被這樣逐漸撫慰似地,受到巨大的衝擊的腦子也冷靜很多。
“哥。”
寧隨好半天才重新組織語言,無奈地道:“我爸媽真的離開我很久很久了,你看我連他們的名字和樣貌都不記得。”
“我知道。”沈星燎聽他說過這些事情,在療養院的時候兩人總是會講這些,但是大多數都是用沉默來消化。
而且很多時候都是寧隨主動在說,那時候沈星燎偏激而又尖銳,想要他冷靜下來就必須要用真心換真心。
全都是寧隨這一點點地,坦誠而直白地跟他做交換,才有了後麵的彼此依偎,在療養院裡麵的相依為命。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離開你……”沈星燎頓住,很久以後才輕聲道:“但是大概他們也都是不想的。”
就像是沈星燎的母親一樣。
那場雪夜裡麵的車禍在整個家族的見證下進行,就是純粹的意外,但是後麵沒有任何人想要她繼續活著,鋪天蓋地而來的都是惡意。
沈星燎的母親很強大,在病床上都已經那樣了,卻依舊強撐著不肯離開,還是最後有人跟他說,沈星燎被送走了,她如果還不死,那麼就連沈星燎都沒有機會。
然後第二天查房的護士去看,才看到她很平靜地停止了呼吸。
在那樣血雨腥風的情況下,沈星燎很清醒地認知到,世界上利益熏心的人很多,性情惡劣扭曲的人也多不勝數,但總還是會有人,即便離開你的時候,也是百般不願和痛苦的。
後來沈星燎再次感知到這件事,已經是跟寧隨的初次分彆了,在沒有重逢的那些日子裡麵他也反複在想,什麼時候人才能夠如意地去獲得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不需要多的,就隻是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就好。
“我知道的,哥哥。”寧隨明白他話裡麵的意思,其實他並不覺得難過,受到的衝擊力也並非來自於很濃厚的血緣情誼。
畢竟記憶實在是太模糊了,寧隨拚命地想要回憶,也沒有辦法從腦海裡麵擠出來太多的內容,他隻是覺得很奇妙。
“我在想,我好像雖然長大的條件不怎麼好,但是也挺幸運的。”寧隨的眼眸很亮,像是由衷地被觸動到,輕聲道:“因為從小到大都有人愛我,不管是在我知情還是不知情的時候。”
先是早早地就遇到了沈星燎,不管是分開還是重逢,人生的重大節點都有他的陪伴。
然後就是家裡麵這三位重要的人,即便冥冥之中有安排的手筆,可最終還是由他們自己創造出這個溫暖的家,跟彆人沒有任何關係。
最後又是親生父母送來的信件,裡麵有他們溫柔的話語。
這封信時隔多年而來,就像是一份禮物。
讓寧隨將所有的情感都洶湧起來,並且真切地明白到,原來他從頭到尾都被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