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番外(七)(1 / 2)

隻是咬咬,除了疼以外,

寧隨好像也沒有任何的損失。

但是如果能夠讓沈星燎的情緒好一些,

寧隨甚至希望他能夠多咬幾l口。

寧隨還從來沒有在沈星燎這裡睡過,但是當天晚上他實在是太困了,直接就在沈星燎的懷裡睡著了。

沈星燎腦子裡麵的事情很多、洶湧繁雜,卻沒有想到抱著寧隨,竟也能夠睡得著覺,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發現,兩人就在沙發上躺了一晚上。

寧隨揉揉眼睛坐起來,還有些紅腫,“哥哥。”

沈星燎握住他的手仔細去看,這才發現寧隨以前大概是很少哭的,所以眼皮子這塊的皮膚很脆弱,隻要是哭得厲害或者是揉得厲害,都會很輕易地破皮,疼得要命。

可認識自己以後,寧隨似乎就哭得很多了。沈星燎第一次清楚地認知到心疼這種情緒,心臟的酸澀彌漫開來,覺得愧疚又後悔。

“對不起隨隨。”他將寧隨的雙手合在自己的掌心,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腔,“我不應該讓你難過的。”

“但是我難過的時候,哥哥會很開心啊。”寧隨衝著他笑起來,很認真地道:“因為哥哥會覺得有人在關心你的情緒,所以我才把難過表達出來的,不然哥哥不會看到。”

沈星燎注視他很久,也跟著笑了。

寧隨說得對,自己難過的時候看到他難過,反倒是情緒會好起來。這分明是個很糟糕的認知,可偏偏寧隨把他說出來,表現得很高興。

他好像真的覺得自己為沈星燎難過,是件值得表達的事情。

跟寧隨相處的感覺,與跟其他任何人相處都不相同,在其他人那裡無法啟齒的情緒,在他這裡就好像變得很正常。

甚至自己的那些陰暗麵和讓人覺得可怕的念頭,寧隨都能夠縱容。

有的時候,沈星燎甚至沉默仔細地審視著他,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也不正常,否則怎麼會對自己有這麼這麼堅定的包容心。

沈家的事情處理得很快,甚至收到母親終於離開人世的消息,也隻是短短的兩個月以後,而且沈星燎連葬禮都不能去參加。

因為上次已經去醫院看過,早就有心理準備,沈星燎這次的情緒反倒是並沒有動蕩得那麼厲害,隻是覺得荒誕又無言以對。

他大抵知道母親到底是為什麼會突然堅持不住,拔管失敗以後,醫院看管得很嚴格,而且母親自己的求生欲望也很強。

唯一能夠讓他妥協的,就是自己在療養院的處境。

直到她死的時候,她都還在關心權勢的問題。

主家跟旁支想要爭權奪勢的人聯合起來,突然就像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療養院這邊,對沈星燎安排的人猛烈的打擊,導致沈星燎最近在療養院的活動都受到了限製。

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沈星燎的主治醫生突然換了,這段時間對於沈星燎和寧隨來說都是致命的。

兩人隻要是跑出去玩,回來就會被關在小黑屋裡麵,寧

隨的小黑屋還好,空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但是他完全無法想象沈星燎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寧隨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這麼脆弱,隻要覺得難受的時候就哭,但是又不敢發出任何動靜,隻能拚命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在黑暗的空間裡麵無聲地嗚咽。

等到好不容易出來的時候,沈星燎的房間還緊閉著,幾l乎是要等到天黑,房門才會打開,寧隨看到裡麵很多很多的設備。

他在書裡麵看到過,都是輔助心理治療的,是很嚴重的情況才會使用。

但是沈星燎很顯然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

或許的確已經到了,但是從來沒有表現在寧隨的身上。他對待沈家的手段,與跟寧隨相處的時候天翻地覆。

而且他很避免讓寧隨知道他真正的手段,好像隻要這樣,他就不會覺得難堪,還能夠平靜地站在寧隨的麵前,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

每次沈星燎發現寧隨自己咬破的嘴唇,就會很生氣。

那是一種非常躁鬱狀態,極其想要發怒,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對寧隨發,隻能夠陰鬱沉著眉眼,拿著藥膏細心地給寧隨塗。

“哥哥。”

寧隨疼得睫羽顫抖,還想要說話轉移注意力,“我們後麵還要出去玩嗎?他們每次都這樣懲罰你。”

“是我們,不隻是我。”沈星燎低聲道:“你是被我拖累的。”

但是片刻以後,他還是坦誠地回答寧隨的問題,“如果想出去玩的話,我們就出去,不用顧慮這麼多。”

“現在被懲罰不是因為出去玩這件事,他們總會找理由的。”

寧隨全都明白,塗完藥以後感覺嘴唇有點濕漉漉的,便不由自主地抿了抿,但是卻被沈星燎給攔住,“等他起作用,彆吃進去了。”

寧隨被他鉗著下巴不敢動彈,隻能夠乖乖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也濕漉漉的,濃密的睫羽很長很漂亮,越看越漂亮。

“你認識我以後,總是在受傷。”沈星燎輕聲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臟都在疼,有的時候甚至在想,寧隨怎麼就能不怕他呢,如果遠離他的話,現在說不定還是那個愛笑又聰明的漂亮小孩兒。

可是隻要想到他會離開自己,沈星燎又會猛然洶湧起矛盾的憤怒,還有濃烈的想要掠奪的心理。他不可能讓寧隨離開他的,他的惡劣已經到了,寧隨就算真的哪天怕他了,他也會把他綁在自己身邊的地步。

寧隨總是有辦法撫慰他□□的情緒,依舊是仰頭乖乖看他的姿勢,但是下巴卻順勢擱在沈星燎的掌心,輕聲回答:“哥哥,我不能否認這點。”

“認識你以後我受傷是會比以前更多了。”

“但是我們不能因為受傷,就選擇性遺忘掉快樂啊。我跟你在一起快樂的時間比受傷的時間更多,所以我就總是覺得超級快樂,這樣比起來受傷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我們不能那麼貪心。以前我沒有朋友的時候,雖然不會受傷,但是也沒有任何人關心我,我的

生活總是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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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務必要承受什麼,這是書裡麵說的。”

沈星燎瞳孔擴大,輕微顫動著盯著他。

他無法相信寧隨的用詞會如此的精準,戳中他的心臟,讓他仿佛被突如其來的風暴給淹沒,在洶湧的情緒中瘋狂浮沉。

這完全就不像是小孩子能夠說出來的話。

但確實是早熟的寧隨能夠說出來的。

沈星燎緊緊地抱著他,寧隨便也順理成章地窩進的他懷裡。這個時候的小孩總是很缺覺,更彆說經曆了白天這麼大的動蕩。

“哥哥。”寧隨打著哈欠都小心翼翼的,擔心真的把藥給吃進去了,待會兒還得麻煩沈星燎重新給他塗。

打完以後他才很認真地道:“你去我那裡睡吧,我的房間很大。”

他不想跟沈星燎分開,不管白天黑夜。

白天自己已經非常黏著他了,晚上也想黏著,時時刻刻都能夠聽到他心臟的跳動,確認他的情緒尚還穩定沒有□□,這才能夠放心。

“先睡吧。”沈星燎暫時並沒有答應他,隻是閉眼。

不是不喜歡,是覺得寧隨跟自己黏得太久,他會厭煩。

但是他也沒有辦法跟寧隨分開,所以夜晚是唯一能夠承受的時間。

這種狀態被最終打破的時候,是在深冬。

沈星燎再次收到了母親寄過來的信件。

距離母親的葬禮都已經過去了好幾l個月,但是卻源源不斷地有信件寄過來,全都是她生前安排好的。

還沒有進入到急救室之前,她甚至就已經想到了各種可能的結果,然後事無巨細地交代下去,計劃縝密周全,足以保證沈星燎不管到了再是困難的處境,都有足夠的底牌拿出去反打。

倘若是從前的沈星燎,在拿到這些底牌以後,會冷靜地收起來。

他以前就是這樣的一個怪物,被培養得冷酷殘忍,隻要是他想要出院,拿到這些東西隨時隨地都能夠回到沈家。

到現在自己這個繼承人的身份還沒有被搞下去,就已經足以證明,沈家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辦法跟他打。

但是現在的沈星燎不同。

他是真的接受了心理治療,而這些治療不是主治醫師帶給他的,是寧隨帶給他的,讓他好像不再是從前那個絕對的偏激瘋子。

在看到這些信件的時候,沈星燎隻覺得神經劇痛。沒有消散的、積壓的情緒鋪天蓋地湧來,讓他在深夜裡麵回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

曾經在沈家時麵臨的各種明爭暗鬥、這樣白雪皚皚的深夜中突如其來的車禍,長達一兩年都沒有辦法解決的血雨腥風,還有等待著他回去的各種狂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