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聽著,岩勝發現白澤愈加放肆的語氣是在發酒瘋,他的飛行速度變得很快,而且直直向上飛去。
岩勝不得不抓緊他背上的角,感受著夜風的溫度逐漸下降,睡意被刮了個乾淨。
咻地一聲,某個界限被突破。
岩勝的身體一輕,仿佛要飄起來,軀體變得半透明,而他平靜無波的眼中映出無數燈火,霓虹色彩繽紛,即使深夜仍有行人腳步、機器運轉、熒屏閃爍,這是——
“現世不錯吧?”神獸得意洋洋地對百年前的靈魂顯擺,帶他遊蕩在日本現世的夜空。
說起來,明明是深墮黑暗的鬼啊,幾百年卻不曾仔細賞看過所處世間的星空月色,全部目光被一抹無望的深紅緊緊遮蔽。
眼下是岩勝從未想象過的世界,他的雙目看不見過去和未來,僅僅映著星星點綴的無邊月色,一切都如此開闊寧靜,如果觀察人群亦有屬於現代人世的熱鬨喧囂。呼吸著清冷的空氣,他的確感受到了更多,心裡亦在為現在離自己最近的存在而興奮。
是白澤帶來的這一切,他很感激。
「謝謝……老師!」他努力地用心音道謝,把小小的身軀藏進溫暖的毛發裡,第一次鼓起勇氣出叫那個代表羈絆產生的稱呼,稚嫩的心音由此產生了生澀的害羞情緒。
會飛的神獸也沒好到哪裡去,差點從雲端跌落,大著舌頭說:“彆在彆人平穩駕駛的時候道謝,小鬼。”
岩勝不禁眯起眼睛,困意再度來襲,但他猜想自己或許是在笑。
*
奪衣婆笑不出來了,她一上班看到那個惡鬼的靈魂簡直差點嚇到又死一次。
地獄老員工罪不至此吧,她找到唐瓜反饋不想和岩勝共事,有陰影。
“咦?可是您要先向岩勝彙報這件事,由他向鬼燈大人彙報,再由閻魔大人決定,最後鬼燈大人拍板……”根據鬼燈的交代,唐瓜苦惱地說明流程,為什麼鬼燈大人明知岩勝與奪衣婆有矛盾還把他分到這裡,正心想果然引起麻煩了時,奪衣婆卻不再鬨騰,警惕注視認真為三途川做好清掃工作的岩勝。
嗯?是什麼陰影能讓這位老婆婆安靜下來,唐瓜很好奇。
“這家夥看起來不是六目,但是心裡還是,我不想接近呐。”
時至今日奪衣婆無法忘記籠罩在三途川的恨意,可他除卻詭異麵目並無張牙舞爪的惡意,姿態甚至是威嚴挺拔,因此她光靠目視很難區分積攢數百年的恨意到底是針對對誰。
當鬼燈大人願意接手六目惡鬼時這家夥緩緩從自己身邊走過,那一瞬間她眼前竟然出現鬼向自己頷首示意的幻覺,同時風中傳來濃稠的空洞和死寂氣味,是隱藏在恨之下的真麵目,帶著遺憾的尾調。
奪衣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亡者,她驚懼到想要嘔吐、想要遠離。
現在她為無法改變同事關係而心痛,想退休!可是也想攢錢拍果體寫真!!
“關於可怕六目的一麵我也見識過,白澤大人說是因為他很不安,現在岩勝很有禮貌,午休時把烤魚片分給我吃,還把白澤大人順走的毯子洗乾淨、疊整齊還給了我,完全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