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逃!(2 / 2)

屠顛的胸口和腰上全是蟲子在皮膚底下的凸起,有些還在緩慢蠕動,我捂著嘴不敢相信,還以為他是全身而退,想不到中了那麼多招。

這要是把每一個蟲子都夾出來,屠顛身上就全是窟窿了。

“待會兒我要把蟲子給引出來,你用杯子接住。”屠顛給了我兩個量杯。

我點頭,問:“要怎麼引?”

屠顛道:“蟲香。”

蟲香是屠顛利用屍蟥雌蟲提煉出來的油脂,他什麼時候抽空做的這些,我竟然完全不知道。

屠顛給自己的腹部切開了三道口,他沒用麻藥,麵不改色地給自己動刀。

我在一旁看得都快痛死了,他卻全然不在意。

屠顛把蟲香分彆用棉簽點在傷口附近,屍蟥聞到味道,全部都往外爬動,沒一會兒,兩個量杯就裝滿了一半,待蟲子全部引完,屠顛才拿酒精片擦拭乾淨身上的蟲香,又開始縫針。

他全程低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因疼痛發出煎熬的聲音,隻是默默地做著手術,直到我問了一句“要幫忙嗎?”,他才遞給我一卷紗布,說,“替我包紮吧。”

他滿頭大汗,儘管臉上的表情不多,可屠顛還是被傷口弄得齜牙咧嘴。我的包紮技術是小時候跟父親學的,這輩子沒想到會用上。

“對不起,是為了救我,你才弄成這樣的。”等到處理完他的傷勢,我也快累得虛脫了。

“是啊,所以你欠我人情。”屠顛也不客氣,“你要為我做一件事。”

已經習慣了這貨蹬鼻子上臉,我道:“我能為你做什麼?”

屠顛捂著傷口,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去,靠著牆,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把我身上的臟東西弄走吧,吵得我耳朵疼。”他在地宮待久了,已經能見鬼,也就對附在身上的那些動物的怨氣產生了共鳴。

可一直到現在,他都保持著絕對的理智,跟其他人撞鬼的反應大相徑庭。

我在他身邊蹲下,把手壓在他的肩頭,那些被屠顛虐殺的動物慢慢平靜下來,隨後,我在他的額角,以及兩肩和背脊拍了三下,怨氣便慢慢消散了。

這是我在道學論壇上發帖問的方法,驅散普通的怨氣和邪祟很有效果。

屠顛笑了一下:“怪不得第一次見我,你就對我那麼抗拒,還以為你對我的臉過敏,原來能看見這些東西。”

我看著屠顛,他的表情依舊淡定,全然沒有害怕的跡象:“你什麼時候能看到鬼的?”

屠顛想了想:“殺了彪子之後吧,其實之前也隱約有感覺,彪子死後,就看得比較清楚了。”

“你一點兒都沒覺得可怕嗎?”我問。

屠顛道:“我沒有這樣的感官。”

“什麼意思?”我道,“情感障礙?”

“恐懼,高興,難過,這些情緒,我都沒有。”屠顛淡淡地說,“我是一個體會不到正常感情的人,所以我不會覺得可怕,隻會覺得有趣,鬼這種東西,明明是人變的,卻又好像有所不同,要是我能一直看見,肯定要抓一個來研究。”

我瞪著眼睛,覺得他像個披著人皮的智能機械人一樣,隨即也靠在一旁,道:“那還挺好的,你不怕,就不會被影響心智。”

“你看到的鬼是什麼樣的?”屠顛煞有介事地問我。

“就跟科幻電影裡的全息投影差不多。”我說,“你呢?”

“是他們瀕死前的扭曲狀態。”屠顛道。

我說:“那不是很恐怖嗎?”

“都說了,我沒有這種心情。”屠顛難得露出疲憊的姿態,他突然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下意識的一縮,“我救了你,還給你用了為數不多的麻藥,你應該報答我,讓我靠一下。”

我順了他的意:“屠顛,你會喜歡一個人嗎,我記得你有女朋友,叫阿透。”

屠顛笑出聲:“打聽我的私事想乾什麼。”

“沒有見過你這種情況的人,有點好奇。”我說。

屠顛閉著眼睛緩緩道:“叫我解霖。”

墓室內的光線微弱,空氣裡總是有令人不適的味道,我側頭看著屠顛:“解霖。”

“這個時候是不是我無論對你提出什麼要求,你都會滿足我?”屠顛的口吻帶著笑音。

“不過分的都行。”我說。

屠顛頓了頓:“我沒有心情去喜歡什麼,無論是人還是物品,至於阿透,她還是很特彆的,跟她在一起能讓我研究出有意思的東西。”

“那她知道你其實並不喜歡她嗎?”我無法認同屠顛對待男女感情的方式,可他這樣的人,本來就不能按常理看待,我也隻是好奇閒聊。

屠顛又是一笑:“知道,但她非常迷戀我。”

我不置可否,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遇到的男人是解雨臣,因為我也不能保證在自己無法看到邪祟的情況下,是否能抵擋像屠顛這樣的人虛假的示好,同時他又擅長操控人心。

美麗的外表總是具有欺騙性的,屠顛對人的態度是將他們當成玩具在看。

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也是他想要研究的一部分,可屠顛到底奮不顧身的救了我,我對他討厭不起來。

接下來很長時間,我們都沒有再說話,麻藥的效果逐漸下降,手臂的疼痛越來越明顯,我實在難以入睡,吃了兩粒布洛芬。

我拿出隨身帶的記號筆,學著解雨臣的方式在牆上做記號,不知道要畫什麼代表自己,所幸寫了個“貓”字。

“這麼複雜,匆忙逃亡的時候根本顧不上,你要換一個。”

屠顛突然出聲,嚇了我一跳。

“還以為你睡著了。”透過屠顛的肩膀,我看到熟悉的鬼影,是那個清秀的古代男鬼,我現在知道這座墓是隋唐時期修建的,也認出了它穿的服飾確實像那個時期官家子弟的袴褶形製。

男鬼突然說話,依然是我無法理解的方言,它重複了好幾遍,見我還是不能明白,便歎了口氣。它似乎想要用文字的方式向我表達意圖,指著我手裡的筆,我打開筆蓋馬上遞給它,男鬼順利接過,就在牆上書寫起來。

他像是寫完了,可不知為什麼,在我和屠顛眼裡卻變成了鬼畫符,就像亂碼一樣,根本看不懂寫的是什麼。

人和鬼的世界,到底是不同的。

我猜這個時候,男鬼已經將我們當成目不識丁的文盲。

屠顛看我倆比比劃劃,不動聲色,也不知他眼中的場景,究竟是什麼樣的:“你知道隋朝時期的官方語言是什麼嗎?”

他沒有想太久:“河南話,或者陝西話。”

隋朝一開始的首都在大興,便是以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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