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雲檸下意識想要喊邊上的宮沉素,卻在一瞬間喉嚨如同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周邊的風突然凝滯,所有的聲音如潮水般退去,熙熙攘攘的街道陷入詭異的死寂,所有人都停在原地,維持著上一秒的動作,一動不動。

這時,不知道從何處吹來一陣微風,僧人身上的白色僧袍被吹的微微蕩起。

他雙手合十,淺淺一笑,眉心浮現出一抹緋紅蓮印,妖冶鬼魅。

“阿彌陀佛。”

一瞬間,無邊赤紅業火朝雲檸蔓延而來,映紅了她的眸底。

這時,微涼的鱗片在她腕間滑過,如冰絲一般,帶著癢意,轉瞬即逝。

雲檸微微怔住,下一瞬,手腕被人輕輕握住。

尚未反應過來時,腰身突然一緊,她被人往後帶了帶,後背驟然撞上溫熱的胸膛。

強勁的風聲自她耳邊呼嘯而過,漫天的冰藍色火焰和蔓延而來的紅色業火碰撞在一起,互相吞噬,最後化作星星點點的幽火消失在半空中。

和那些不斷消散的幽火一般,白袍僧人的身形也在一點點消散。

在徹底消散前,他輕輕歎了一聲,聲音低若呢喃:“天火本源……”

他身形消失後,周遭的一切如同暫停的齒輪重新轉動了起來,輕柔的風聲,熱鬨的喧囂聲如海浪一般席卷而來,街道上再次人聲鼎沸起來。

而人群中那個白袍僧人早已不見了。

雲檸感受著身後的溫熱,呆了一下,長而卷的睫毛輕扇亂晃。

不等她細想,身後突然一空,一條黑色的小尾巴在袖間一閃而逝。

前麵,宮沉素並沒有察覺到剛才一瞬間的變化,見雲檸站在原地沒動,就回頭問她:“怎麼了?”

雲檸眨了眨眼,輕輕咳了一聲,臉上飛上一抹紅暈:“沒、沒什麼,我們走吧。”

*****

雲檸被宮沉素帶回宮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宮家各係的族人都在猜測雲檸的身份,有些消息靈通的,不過半日便摸清了雲檸的來曆。

在知道雲檸在妙音門時曾和宮展羽有過齷齪時,宮家旁係看向仙清園的目光紛紛意味不明了起來。

宮沉素將和胞弟有私仇的人帶回宮家,還讓她在靈氣充裕的仙清園住下,這件事怎麼看怎麼有意思。

估計後麵宮家有的熱鬨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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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九月,北洲的天漸漸冷了,溫度驟然降了下來。

一陣穿堂風而過,守在杏曇院的仆人猛地打了個冷顫,下意識朝院子裡麵看去。

自從下午少主帶了一個人回了宮家的事傳出去後,杏曇院的氣氛就一陣冷凝,所有仆人都膽戰心驚的,生怕弄出什麼大動靜觸了裡麵主子的黴頭。

屋內,金蠶絲織的屏風上映出兩道身影,一坐一站。

季寧清斜倚著木扶,眉宇間挾著一抹冷淡,細看之下,還有幾分煩躁。

她問邊上的老仆:“你說,會是她嗎?”

趙媽媽小心翼翼地覷著季寧清的神色,有些摸不準她心中所想:“這……老奴也說不準。”

她想到之前從外院那裡聽到的消息,試探著對季寧清道:“不過老奴前陣子聽說了一件事,之前家主去妙音門接兩位小主子的時候,給了仙清園住著的那位一張請帖,看家主的意思,是想讓她跟著一起參加族祭。”

“啪”——

小幾上的茶盞猛地被人一袖子揮到了地上,季寧清鐵青著臉,扶著桌沿的手止不住地發抖。

趙媽媽瞬間就跪了下去,頭死死地低著,連抬都不敢抬。

“他是在警告我!”

季寧清知道宮迎儒已經確定雲檸的身份了,讓她來參加隻有宮家族人才可以參加的族祭就說明了一切。

季寧清沉著臉:“他這麼做,就是要告訴我,他對所有的事都一清二楚!”

趙媽媽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您是說,十八年前……”

季寧清臉色鐵青,重重地拍了一下邊上的小幾:“那件事,我以為我做的滴水不漏,結果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計中,他估計對我丟了那個孽根禍胎的事喜聞樂見,畢竟,算計到枕邊人頭上的事,怎麼都是個汙點,自然要毀了證據。”

趙媽媽冷不丁從她口中聽到了一個驚天秘聞,忍不住在心裡倒抽了一口氣,動作愈發小心了,連呼吸都輕了。

季寧清是修道之人,自然注意到了她神色的變化。

她冷笑一聲:“我都敢說,你有什麼好怕的?”

“十八年前,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難產?還不是宮迎儒偷偷用了禁術,讓我以凡體孕育神胎,我大半修為,”

季寧清攥緊手指,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儘數被肚子裡那個東西吸走,若不是沉穀主在最後一刻趕到,我估計早已修為儘失,淪為一介凡人。”

一想起十八年前的事,季寧清心中就滿是恨意。

她恨宮迎儒夠狠,夠無情,但更恨那個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的禍胎。

因為她,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差點失了畢生修為。

這對於一生驕傲視凡人如草芥的季寧清來說,格外的無法忍受。

於是,她在那個東西一出生,就偷偷讓人丟掉了她。

季寧清還記得,那是一個隆冬臘月,北洲天最冷的一年,她連看那個孽根禍胎一眼都沒有,直接讓人將她放到了木盆裡,沿著尚未完全結冰的北淵湖飄了下去。

季寧清冷漠地想,到底是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自己不殺她,但日後是生是死,便和自己再無任何關係。

可是如今,那個害的自己差點修為儘失的孽根禍胎回來了,宮迎儒還讓她參加族祭,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是什麼?

季寧清臉色陰沉,想到如今在仙清園住著的雲檸,眼中滿是恨意。

好,好的很啊!

壞人惡人都讓自己做了,宮迎儒倒是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不是想讓那個孽根禍胎參加族祭嗎?

自己偏不讓!

“去,”

季寧清聲音沉冷:“把宮迎儒讓一個外族人參加族祭的事情傳出去。”

“我倒要看看,宮迎儒為了那個孽根禍胎,會做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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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沉素將雲檸領到仙清園後就沒繼續打擾,和她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雲檸關上門,正要倒杯水,窗外突然傳來一道尖尖細細的聲音,似乎在喊她的名字。

雲檸推開窗戶,那道聲音頓時更清晰了,還真的在喊她的名字。

“雲檸姑娘。”

“雲檸姑娘。”

雲檸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在窗外的花圃裡看了一圈,最後在一株白玫薔下麵發現了那道聲音的主人。

是一隻灰褐色的短毛鼴鼠,尖尖的腦袋,長長的身子,一條大尾巴又細又長。

它的爪子上粘的都是土,邊上是一個能容納下它整個身子的洞。

看樣子,它應該就是從這個洞裡鑽出來的。

那隻鼴鼠見她看過來,半抬起上半身,細細長長的胡須動了動,竟口吐人言:“雲檸姑娘,我是葉軒色。”

“這隻鼴鼠是我驅使的靈獸。”

雲檸:“……你怎麼找過來的?”

剛過來的時候宮家的守備還算森嚴啊,怎麼就讓葉軒色偷偷溜進來了?

鼴鼠鼠嘴動了動:“我問了我的狗朋友,它說它的一個小弟看到你來了這邊,我就跟著它過來了。”

雲檸:“……”

雲檸:“有什麼事?”

鼴鼠撓了撓尖尖的後腦勺:“我、我們禦獸門釀的有一種酒,專門給靈寵喝的,我帶了一些過來,可以讓……”

雲檸改秦易係:“它叫係恒。”

“哦哦,可以讓係恒嘗嘗嗎?”

雲檸將靈獸袋拉開一條小縫,強行將網癮少龍拉出來見客:“你要不要嘗嘗?”

係統爪子在手玉上戳戳戳,頭也不抬:“嘗什麼?”

雲檸:“靈酒。”

係統敷衍地嗯嗯嗯:“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哧溜一下鑽回了靈獸袋,獨留底下的鼴鼠望眼欲穿。

雲檸:“行,那你就把酒留下吧。”

葉軒色見小青龍隻出來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了,頓時有些失望。

白玫薔底下,大鼴鼠垂頭喪氣地從旁邊的土洞裡拖出來一個明黃色的儲物袋,然後叼著那隻儲物袋來到窗邊。

雲檸將儲物袋接過來,正要關窗,就看到那隻鼴鼠站在窗沿上,眼巴巴地看著她。

雲檸以為他是想在離開前再看一眼係統,正想說你等下,我把係統給你叫出來,就看見那隻大鼴鼠紅著黑乎乎的尖鼠臉,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雲檸姑娘,那個儲物袋……”

雲檸:“……等下。”

她將裡麵幾壇子靈酒換到自己的儲物戒中,將那個明黃色的儲物袋還給了窗沿上站著的鼴鼠。

鼴鼠對著她點了點頭,細細的鼠嘴張開:“雲檸姑娘再見。”

雲檸:“……再見。”

等那隻鼴鼠重新鑽回土洞裡消失不見了,雲檸才關上窗戶。

看著儲物戒中多出的幾壇子靈酒,她心中一動。

雲檸再次打開靈獸袋,喊了裡麵的係統一聲,讓它出來。

係統鑽出來個腦袋,爪子扒著靈獸袋的邊,出來但又沒完全出來:“乾嘛?”

雲檸抬了抬手,房間裡多了一壇子靈酒。

雲檸:“好東西,出來嘗嘗。”

她用拇指和食指夾著係統的咯吱窩,將它從靈獸袋裡拉了出來:“彆天天躲裡麵玩手玉,小心以後眼睛玩瞎了。”

係統十分不屑:“怎麼可能?我可是係統,不可能會因為玩手玉眼睛瞎掉。”

說是這麼說,它還是偷偷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再睜開和之前有沒有區彆。

雲檸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壇靈酒:“你剛也聽到了,葉軒色說這是靈酒,專門釀來給靈寵喝的。”

說著,雲檸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套白玉做的酒具,將壇子裡的酒倒到了玉壺裡。

她倒了杯酒,放到係統麵前:“你嘗嘗。”

係統低頭嗅了嗅,隻覺得一股甜甜的桂花香味撲鼻而來,香味醇厚,花香的儘頭,還帶著甜味。

係統被那股桂花香勾的心癢難耐,不再猶豫,兩隻爪子捧著玉杯壁,慢慢在杯沿上舔了一口。

“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