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檸“唰”地一下轉過了身,小臉紅撲撲的:“誰?”
在看到巷子口的沉岐和賀鈺時,雲檸愣了一下:“你們怎麼過來了?”
沉岐似乎猜到自己或許是撞破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時間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鼻子,眼中閃過一抹不自在,不再追問剛才的問題,解釋道:“我和賀鈺聽說今天是天蘭城的彩燈節,就出來看看,剛才遇到了章小小,她說你在這邊,我和賀鈺就找過來了。”
雲檸掩飾性地咳了一聲:“嗯,我剛有點事,就沒和她一起。”
她十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小一會兒街上還有彩燈花舞,我們過去看看吧。”
沉岐連忙點頭,拽著邊上還在狀況外的賀鈺跟上了她。
剛過戌時,天蘭城中的花燈表演就開始了。
長長的隊伍在長街上穿行,隊伍中,都是一些穿著彩衣臉上塗著厚厚植彩的妖修。
雲檸原本是和沉岐他們走在一起的,但是人一多,互相擠來擠去的,雲檸就和他們失散了。
雲檸本來還試圖找一下,但是長街上的人實在太多了,在加上長長的表演隊伍,城中的人都跟在隊伍後麵起哄,吵吵鬨鬨的,什麼聲音都聽不清,雲檸隻好作罷。
她拿出手玉給沉岐他們發了消息報平安,之後就自己一個人逛著玩了。
街道兩旁擺著一個個小攤子,一個挨著一個,上麵賣的小玩意都十分精美,可見是用了心的,專門趕著今天的彩燈節售賣。
上麵有很多東西雲檸之前都鮮少看到,於是一個個攤子挨著逛了過去,看到喜歡的就拿出靈石買下來,塞到專門騰出來的那個儲物袋中。
逛著逛著,身邊多了一個人。
雲檸往邊上看了一眼,見是秦溯,笑嘻嘻地拿起攤子上的一個桃花花簪在他發間比了比。
秦溯任由她玩鬨,赤金色的眸子在五光十色的彩燈映照下明滅不定,眸底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雲檸將這個攤子上看的順眼的東西統統買了下來,起身往彆處走。
人聲鼎沸中,雲檸的手被邊上的人輕輕牽住。
她愣了一下,一股很莫名的情緒突然浮了上來。
在這種不知名的情緒驅使下,雲檸什麼都沒說,也沒有掙紮,任由秦溯牽著她的手,和他漫步在妖來人往的花燈長街上。
越往前走,街道兩旁的落地櫻開的越燦爛。
隻十二月底,妖蹤就漫上了淺淺的春色,凜冽的冬風不再回顧,取而代之的,是溫暖和煦的春風。
早早來到的春風將枝梢上開的絢爛的櫻花瓣吹落,花瓣慢慢悠悠地飄到了兩岸的天瀾湖中,整個湖麵都被淺淺的粉色、緋色染紅。
與凡域四十九城不同的是,妖蹤的妖修大都喜著彩衣,顏色豔麗,樣式多樣,風格大膽。
他們不像在凡域時刻意藏起了能看出他們妖身的耳朵,尾巴,而是十分隨意地顯露了出來。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雲檸就看到好幾個露著狐耳狐尾的狐妖從她眼前走了過去。
除了狐妖,還有短尾巴的兔妖,圓耳朵的虎妖,尖耳朵的狼妖。
這些在以前都隻能在電視上,或者動物園看到的毛茸茸,此時就和雲檸隔了不到幾步的距離。
因為街上的人太多,擠來擠去的,偶爾還會有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不小心被推擠了過來,在雲檸手背上輕輕掃了一下。
雲檸:“!”
尾巴尾巴尾巴!
毛茸茸的尾巴!
或許是她盯著那些狐耳狐尾的的目光太直白,眼中的喜歡更是不加掩飾,就連邊上的秦溯都注意到了她視線。
他鳳眸微微眯了眯,下一瞬,雲檸腰間突然卷上一條細細長長的黑色龍尾,將她拉到了人群外。
秦溯眸子暗沉沉的:“很喜歡那些?”
雲檸正盯著那些毛茸茸的尖耳朵看的出神,冷不丁被秦溯問到,脫口而出:“嗯嗯,好可愛哦。”
話音剛落,雲檸猛地反應了過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
她乾咳了一聲,極力否認:“沒有沒有,怎麼會,也就一般可愛,我瞅兩眼就倦了。”
秦溯:“是嗎?”
他手指微動,一抹金色的光印出現在他指尖。
雲檸此時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好奇地看著那個金閃閃的光印:“這是什麼?”
秦溯瞥了她一眼,輕描淡寫道:“龍族秘術,能讓我聽清你在想什麼?”
說著,那抹金色的光印從秦溯指尖飛出,落入雲檸的眉心。
雲檸:“!?”
腰間纏著的龍尾鬆開,消失無蹤。
秦溯捏著雲檸的下巴,淡淡地問:“很喜歡那些醜耳朵?”
雲檸連忙搖頭,可嘴卻不受她控製:“喜歡喜歡,好可愛,想摸。”
說完,雲檸瞬間捂住了嘴,目露驚恐。
見秦溯還要再問,雲檸連忙踮起腳,捂住了他的嘴:“好阿溯,彆問了,彆問了。”
啊啊啊啊啊!
給孩子留件底褲吧!
可惡!
龍族的傳承裡怎麼連這種東西都有!
雲檸癟了癟嘴,委屈巴巴地看著秦溯:“你怎麼這樣啊,我就看兩眼你就對我用這種東西,都沒有**了。”
秦溯瞥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拉開:“不喜歡?”
雲檸重重點頭,可嘴裡卻說道:“也沒有啦,就是感覺怪難為情的,萬一你問我一些羞羞的問題,那我豈不是當場社死了。”
說完,雲檸猛地捂住嘴,滿是控訴地看著他:“你還問!”
秦溯低笑一聲:“最不想讓我問什麼問題?”
雲檸捂著嘴,聲音含含糊糊的:“就那些啊,比如你親我的時候我是怎麼想的,喜不喜歡你親我什麼的。”
秦溯挑了挑眉:“所以,你喜不喜歡我親你?”
雲檸目露絕望,可嘴上卻一點都沒閒著:“喜歡啊唔唔唔……”
雲檸更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突然想到,既然阻止不了秦溯問,那可以阻止自己說啊。
雲檸現在恨不得給自己下一個失聲術,可惜她不會。
嗚嗚嗚!
秦溯低笑了一聲,指尖在她眉心輕點了下:“好了,沒有了。”
雲檸捂著嘴,聲音含糊:“真的嗎?”
秦溯:“嗯。”
他勾了勾唇,故意對她道:“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
雲檸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她拽著秦溯的手,趕在他開口前道:“我們去前麵逛吧,我聽小前麵就是天瀾湖,能走近看,湖岸上掛著各種彩燈,非常好看。”
說完,她急匆匆地拽著秦溯往前麵走,再不敢往那些毛茸茸的耳朵尾巴上看了。
妖蹤天黑的慢,過了戌時天色才漸漸暗了下來。
長街上,懸掛在上方的彩燈五顏六色,和方才天暗未暗時,是兩種不同的美景。
天幕之上,一輪皎潔的弦月漸漸浮現出輪廓來,弦月周圍,是一顆顆閃爍的星子。
隨著弦月的浮現,長街前方突然響起絲竹樂器的聲音,身著淺粉色或淺緋色衣裙的落櫻妖融入之前表演的彩衣妖修中,現場的氛圍愈發高漲。
彈琴吹簫的表演隊伍會沿著天蘭城長長的街道走一圈,最後才會停在天瀾湖前的廣場上,在那裡繼續表演。
雲檸和秦溯沒有隨著人群往前麵擠,而是逆流穿過人群,繞了一條小道去了天瀾湖。
此時滿城的人都還在隨著表演的隊伍慶祝,湖岸上很安靜,幾乎沒幾個人。
湖岸上,除了大片絢爛綻放的落地櫻,還有一些花期未至的花樹,青嫩的枝條上隻有一個個米粒大小的花骨朵,還未綻放。
雲檸和秦溯沿著安靜的湖岸往前麵走,皎潔的銀霜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銀光。
不知道就這麼安靜地走了多久,他們停在一棵落櫻樹下歇腳,等之後的煙火。
月影橫斜,湖水粼粼,雲檸嫌就這麼等著無聊,拉著秦溯在樹下坐下,掏出那個裝著她今晚所有收獲的儲物袋。
桃花釀、小彩燈、銀刻魚……
零零散散的,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兒擺了一地。
雲檸捏起那條隻有巴掌大的銀質小魚,獻寶似的給秦溯看:“阿溯你看,這條魚的嘴巴還會張開。”
“彆看小,聽那個賣主說,這條魚的肚子裡麵至少可以塞下十幾個小紙條。”
雲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嘿嘿笑了兩聲:“等回去後我要寫張紙條塞進去。”
“就寫,大楚興,陳勝王,哈哈哈哈哈。”
沒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文盲”龍顯然不明白這個梗,奇怪道:“陳勝是誰?為什麼他會成王?”
雲檸頓時笑的更開心了,整個人笑的東倒西歪的,身子沒骨頭似的靠在秦溯身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風卷著枝頭的花瓣從眼前飄落,秦溯看著倚在他懷裡樂不可支的少女,神色有些恍惚。
不可追溯的過去已如春水般流逝,不再回頭。
萬幸,故人仍在。
“雲檸。”
徐徐的夜風中,雲檸茫然地抬起頭:“嗯?”
秦溯低頭,手指緩緩在她側臉上撫過:“你願意和我結道侶契嗎?”
寂靜的夜色中,秦溯靜靜地凝視著懷中的少女,赤金色的眸子深邃幽暗,眸底掩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溫熱的指尖在側臉上輕輕劃過,雲檸心跳驀地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