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2)

雲檸怔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眸底迷茫:“我?”

紫袍青年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勾了勾唇,愉悅大笑:“對,就是你。”

“本尊改變主意了。”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了雲檸一眼,唇角溢出一抹冷笑:“你跪下來,對我說你後悔了,我就放你離開這裡。”

他話音落下,杏林深處突然吹過來一陣清風,將雲檸裙擺輕輕蕩起。

雲檸停在不遠處,一雙空蒙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的紫袍青年。

“屈清禮,”

雲檸聲音空靈,漂亮的眸子空蒙清透,似是盈著一汪澄澈的湖水。

她平視著對麵的青年,卻又如同高高在上的俯視。

“你可有悔?”

屈清禮臉色驟然一變,聲音冷冽,裡麵的寒意如刀刃一般鋒利:“不悔!”

“兩界融合是大勢所趨,根本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

邊上,章小小驚愕地看向雲檸,懷疑自己聽錯了。

阿檸都在說什麼?

什麼悔不悔的?

為什麼對麵那位尊者會回答她?

難道他和阿檸認識?

這怎麼可能!

阿檸不是第一次來菏澤秘境嗎?

雲檸眸色空蒙蒙的,其間光影明滅不定。

她突然道:“屈清禮,顧芸不會再給你做紅豆糕了。”

邊上,章小小神色迷惘又震驚:“阿檸,你怎麼……”

而雲檸也在這時驟然回過神。

她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全然忘了剛才的事。

見章小小滿臉驚愕地看著自己,雲檸有些奇怪:“小小,怎麼了?”

對麵,屈清禮在聽到雲檸問他悔不悔的時候沒發瘋,卻在聽到她說顧芸不會再給他做紅豆糕時突然發起瘋來。

他抬起頭,俊秀的麵容上,一雙眸子赤紅如血:“所以本尊才要你們去買,去請,去想辦法!”

他表情凶狠,伸手去抓雲檸的胳膊:“隻要你去,芸娘就一定會做,你……”

就在他的手快要拽到雲檸的胳膊時,一道玄色身影突然自雲檸身側浮現,森白的龍骨劍揮出,徑直朝對麵紫袍青年斬去。

隨著淩厲劍氣的揮出,雲檸腰身一緊,被秦溯用力攬住,往後帶了帶。

對麵,屈清禮收回手,眸底浸著沉沉的凶戾之色。

天際,烏雲滾動,暴虐的雷電之力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掃蕩而去。

地麵瞬間出現道道黑色的裂隙,林中杏樹全都搖搖欲墜了起來,雪白的杏花簌簌落下,鋪滿了地麵。

這時,屈清禮身後的那株巨大杏樹突然晃了晃。

它樹乾高達數十丈,粗大的根須盤根錯節,紮根於地麵之下,其上樹冠鬱鬱蔥蔥,白色杏花花開滿枝,甚至壓彎了青嫩的枝條。

因為方才地麵上出現了數十道黑色的裂隙,杏樹深埋於地下的根莖裸露了出來,無數黑色的根須伸出,朝屈清禮掠來,將他緊緊地束縛住,吊到了樹乾上。

暴虐的雷電之力消失,四周原本搖搖欲墜花瓣四起的杏林再次恢複平靜。

被黑色的根須捆在樹上後,屈清禮眼中的凶戾之色退去,似乎恢複了理智。

他不爽地“嘖”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扯了扯縛在身上的黑色根須。

根須瞬間纏的更緊了,在他裸露在外的蒼白皮膚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紅痕。

見狀,屈清禮撇了撇嘴,不再挑釁那些根須,而是對雲檸道:“除非將紅豆糕帶過來,否則我絕不會放你們離開杏林。”

說罷,他直接閉上眼,擺出一副這事沒商量的架勢。

雲檸:“……先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章小小時不時看雲檸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雲檸不解。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我,我臉上有東西?”

章小小搖搖頭。

她猶豫了下,還是沒忍住問道:“阿檸,芸娘是誰?是那個賣綠豆糕的大娘嗎?你怎麼知道她叫芸娘的,又為什麼說她不會再做紅豆糕了啊。”

雲檸愣了一下:“嗯?什麼芸娘,那個賣綠豆糕的大娘叫芸娘嗎?我不知道啊。”

章小小呆了呆:“可剛才不是你對那位尊者說,芸娘不會再做紅豆糕了嗎?”

“啊?”

雲檸輕輕蹙了蹙眉:“我說了嗎?我沒印象啊,我剛才不是一直都沒說話的嗎?”

章小小肯定道:“你說了,不信你問教習……啊,不對,那時候教習還沒來。”

“算了,這不重要。”

章小小看著雲檸,認真道:“真的,阿檸你信我,你真的說了,你喊了那個尊者的名字,還問他可有悔,尊者臉瞬間就變了,黑的嚇人,我都不敢說話。”

雲檸臉上的困惑頓時更濃了:“真的嗎?可我什麼都不記得啊。”

她使勁兒回想了下,但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時,秦溯突然開口:“不必多想。”

雲檸愣了一下,抬頭看他。

秦溯不怎麼熟練地在她發頂揉了揉:“乖,不要想了。”

說罷,他淡淡地瞥了邊上的章小小一眼。

章小小被他眸中的冷色驚到,瞬間噤若寒蟬。

雲檸這時的注意力已經全都被頭頂的那隻手吸引走了。

她沒好氣地打開秦溯的手,踮起腳,兩隻手都按在他頭頂,來回扒拉:“可惡,讓誰乖呢……”

剛揉了兩下,雲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身形一僵,朝邊上的章小小看了一眼。

她滿眼震驚。

雲檸“唰”地一下收回了手,安靜如雞。

就這麼一路沉默著回去後,雲檸咳了一聲,問邊上的章小小:“我看攤子那兒並沒有紅豆,是要我們自己準備紅豆讓那個老婆婆做嗎?”

章小小搖了搖頭:“不用的阿檸,我阿爹之前跟我說過,大娘那兒其實有做好的紅豆糕,她隻是不願意拿出來,也不願意賣,不過如果說動了她,她就會將紅豆糕拿出來,然後我們再拿著紅豆糕過去找那位紫袍尊者就行了。”

雲檸:“你阿爹之前成功過?”

章小小:“我阿爹之前來的時候刻意避開了這片杏林,是談教習成功過。”

“二十年前,談教習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也進了菏澤秘境,他給那大娘算了一卦,大娘聽他解了卦後似乎很高興,就將桌子底下的紅豆糕拿出來給他了。”

雲檸:“那你知道算的什麼嗎?”

章小小也不太確定:“我阿爹說好像是姻緣。”

聞言,雲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她突然問章小小:“你有紅豆嗎?”

章小小:“有。”

因為之前聽她阿爹講過菏澤秘境的事,章小小專門準備了一小袋紅豆。

雲檸:“給我用一下。”

章小小:“好。”

雲檸拿著那一小袋紅豆來到攤子前,在前麵的那張木椅上坐下。

老嫗看見她時呆了一下,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什麼,但很快就消失了。

不知道為什麼,在雲檸麵前,她突然變得有些拘謹,拿起桌上的那方碎花手帕不停地擦著手指,仿佛上麵沾著什麼臟東西似的,想要將上麵的東西擦掉。

雲檸注意到了她的局促,目露茫然。

“大娘,你……”

誰知她剛開口,對麵的老嫗就飛快道:“姑娘,我這兒不賣紅豆糕的。”

雲檸:“……”

“啊,不是,”

雲檸:“我不是來買紅豆糕的,我就是想問大娘你一件事。”

方才隻是因為一個修士想買紅豆糕就拎著狼牙棒將那個修士狠狠砸了一頓的老嫗現在表現的比雲檸還客氣:“姑娘請問吧。”

雲檸從袋子裡捏出一粒紅豆:“大娘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老嫗見她一臉嚴肅,都有些不自信了:“這……這不是紅豆嗎?”

雲檸點點頭:“它是紅豆,可它不是一般的紅豆,它是王維詩裡的紅豆,大娘你沒聽過王維的相思嗎?”

老嫗:“……相思?”

雲檸:“對,相思,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老嫗嘴唇動了動,喃喃地重複道:“此物……此物最相思……”

她不知道想到什麼,眸色顫了顫,臉色陡然蒼白了下來。

她似是確認一般,問對麵的雲檸,竟是不小心連敬語都用上了:“您……您是說,相思……”

雲檸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但仍是肯定道:“對,相思。”

“紅豆,寄托的是相思之情。”

她話音落下,老嫗突然小心翼翼地從桌子下麵捧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紅豆糕,看著看著,她眼睛竟然慢慢濕潤了。

她嚎啕大哭:“屈清禮你個王八蛋!欺負老娘沒文化,相思就相思,你特娘地給老娘說清楚啊,就丟給老娘一捧紅豆,什麼都不說,我之前就是個殺豬的,我能懂個屁!”

哭著哭著,她臉上深深的皺紋一點點消失,滿頭銀色褪去,變成了亮麗的烏黑色,身上的素淨布裙也變成了色彩豔麗的紅裙。

身著紅裙的貌美女子抹了抹眼淚,站起身,對雲檸行了一禮:“我跟您一起過去,讓屈清禮那個王八蛋把這裡的陣法撤了。”

雲檸後退了半步,沒受她這一禮。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個,你之前認識我嗎?”

紅裙女子笑了笑,沒有解釋,隻是道:“您不記得我,說明還不到時候,時候到了,您自會想起來的。”

見她這麼說,雲檸便沒再多問。

那紅裙女子和雲檸來到杏林深處。

被纏縛在杏樹上的屈清禮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之後眼睛猛地亮了。

他輕輕喊了聲:“芸娘。”

顧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把迷陣解了。”

她語氣不是很好,也一點都不客氣,但屈清禮卻高興得不行:“芸娘。”

他定定地凝視著對麵的紅裙女子:“這是萬年來,你第一次和我說話。”

顧芸白了他一眼:“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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