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啊~”慕容喬的語氣有些微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
“那群老頭子想要改變現在玄門和陽間的衰落趨勢，這十幾年來，折騰了很多有的沒的，這個宗教係就是他們搞出來的。”
“二十年前,三大玄門勢力牽頭,在華大成立了宗教係。引進整個玄門最優秀的天師當教授、學生。”
“采取現代的師生授受製度,希望學生們能夠博采眾長,互相交流促進。”
酆景宸好奇地側頭：“這個聽起來不錯。”
可是為什麼慕容喬的語氣，聽起來還有點嘲諷？
慕容喬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確實是‘聽起來’不錯。”
他的重音全放在“聽起來”三個字。
酆景宸瞬間明了。
慕容喬也繼續介紹：“一開始，這個宗教係的效果可不咋地。”
“那群老頭嘴上說著天下大義,實則一個個還是冥頑不化,藏著掖著什麼也不肯教。搞得宗教係畢業生，實力一屆比一屆差。”
“那時候所有人都在說宗教係誤人子弟,漸漸地各個家族、勢力,都不肯將自己的傑出弟子送過去了。直到十五年前…”
慕容喬故意賣關子停頓了一下。
酆景宸看慕容喬那表情,以及十五年前的時間點。眼眸微轉：“是南橋真人？”
“對！阿玉你真是太厲害了！”慕容喬說到自家師叔，更加神采飛揚,“十五年前,師祖把師叔送去宗教係…”
那時候，南橋的天才之名早已遠揚。
玄門中人對於他要去宗教係,唱衰之聲不絕於耳。好像一代天驕隻要進了宗教係的大門,就已經隕落一般。
然後，誰也沒有想到。
這位玄門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在入讀宗教係的那四年,直接把整個院係給鬨了個底朝天！
院係裡那些老天師,仗著自己修為、輩分比學生高,就一點也不用心“工作”的。
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在南橋的棍棒（劃掉）愛的教育之下，開始幡然悔悟！
最終，在南橋的“努力”下，那群冥頑不靈的老家夥，都被他教導成了一個個傾囊相授的絕頂好老師。
也正因如此，南橋那一屆的畢業生，即使是資質最差的那一個，實力比沒有入讀宗教係的玄門天才，強上一倍不止！
“所以。”慕容喬臉上的笑容帶著淡淡的嘲諷，“那群老家夥看到了效果，終於願意親自下令，讓那群教授維持原樣。”
“現在華大的宗教係，也可以說是無數玄門弟子夢寐以求的學術殿堂咯~”
酆景宸聽慕容喬講述完這一段玄門往事，腦海中已經可以想象到，當年南橋真人肆意的風采。
以及…玄門的積重難返。
酆景宸心中輕歎一口氣，眼底也多了幾分沉思。
而慕容喬說完故事，又問道：“怎麼樣，阿玉要不要來咱們宗教係？我們隨時歡迎你喲~”
酆景宸卻搖頭：“我對物理學也很感興趣。如果有機會，以後可以去你們學院聽課嗎？”
慕容喬有些失望，但他立即應道：“當然可以！彆人或許不行，但阿玉你絕對沒問題！”
就算有問題，慕容喬也給他揍到沒問題！哼~
酆景宸一眼看出了慕容喬的想法。
很顯然，慕容喬和性子跟他師叔，起碼也有五成相像。
同樣的天才少年，同樣的肆意飛揚。
酆景宸眼底帶上幾分笑意，轉而問道：“對了，現在邪天師組織查得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慕容喬表情也多了幾分嚴肅：“有阿玉你給的組織符號，現在能輕易查到的據點，已經基本被鏟除了，不過好像沒抓到什麼大魚。”
“但是這一次，全國竟然一共抓到了三千多個邪天師，這已經是咱們正經天師數量的十分之一了！”
這個數字統計出來之後，整個玄門都震驚到失語。
慕容喬麵容冷峻：“那群老頭子也嚇了一跳，現在又下了繼續重點調查的命令。”
“我看師門群裡說，玄門還專門組織了陣法大師小組，正在研究邪天師身上的禁製，想辦法從他們口上挖出點東西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酆景宸眼底也多了幾分凝重，不由垂眸深思。
不過慕容喬嚴肅的情緒如曇花一現，他忽然又輕歎一聲，語氣幽怨道：“哎，等那邊審問出結果之後，估計等到開學我們去報道完之後，就要接任務出差去咯。”
想到這個，慕容喬就不太開心了。
明明好不容易能跟阿玉上同一件學校，結果他們很可能還要聚少離多。
真是…大寫一個慘字。
酆景宸一眼看出慕容喬在想什麼，卻又不太理解他為什麼會那麼粘人。
酆小閻王想了想，也不知是不是在安慰人：“等周末或者其他假期，我可以跟你們一起行動嗎？”順便多認識幾位天師。
慕容喬驚喜得微愣。
他可不知酆景宸心中這危險海王想法，還以為是阿玉也舍不得自己！
“嗷！”慕容喬興奮地抱緊了酆景宸，“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阿玉你真是太好了！”
酆景宸：“？”
他反應了一下，便想明白是慕容喬誤會了。
不過酆景宸也沒有煞風景，識趣地轉移話題：“對了，抓了那麼多邪天師，有發現鬼母的蹤跡嗎？”
“嗯？”慕容喬靠在酆景宸肩膀上，歪頭看著他，“這個倒沒有。而且，是一點痕跡都查不到！”
要不是這次查出來的邪天師組織人太多，估計那群老頭子都要以為自己被忽悠了。
“是麼…”酆景宸垂眸沉思，“莫非，南橋鬼市的鬼母，隻是個意外？”
慕容喬把下巴虛虛靠在酆景宸的肩上：“如果真是那樣就好咯。”
話說到這，酆景宸和慕容喬都沒有再開口。
兩人都不是盲目樂觀的人。
隻要第二個鬼母存在的可能性大於0，他們都不會放鬆警惕。
當然，現在這情形，明顯還是玄門占上風，也不必太過擔憂。
而且酆景宸接下來的計劃，對尋找鬼母也會有一定的幫助，所以他心下也沒有太過著急。
很快，慕容喬就帶著酆景宸回到學校。
酆景宸一現身，可把校長和班主任給激動壞了。
特彆是校長，他多怕酆景宸臨時反悔不肯去華大，學校硬生生丟了這個金字招牌。
於是乎，酆景宸在校長和班主任的深沉關愛下。明明隻是來拿個錄取通知書，竟拖了半個小時後才離開校門。
等到他們回到慕容喬的小彆墅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
師秋露和伍星海已經收拾好行李，在客廳等著。
兩人原本正在擺弄兩副眼鏡。
聽到開門聲，齊齊抬頭望去。
伍星海努力辨認了一會兒，最終目光落在酆景宸和慕容喬牽著的小手上，才認出酆景宸來。
他拿著一副眼鏡，興奮地跑到酆景宸麵前：“宸哥，你看！這是我根據你的圖紙修改之後，做出來的真實之眼…嗯，DLC！”
伍星海努力適應酆景宸這奇奇怪怪的命名。
酆景宸驚喜地接過眼鏡：“這麼快就做好了？”
他右眼閃過一抹金光。
這副眼鏡的構造、能量流轉、規則公式，全都好無保留地出現在他眼前。
酆景宸一下子便注意到了伍星海更改過的地方，不由眼前一亮！
他原本的設計稿幾乎是無可挑剔的，但那是基於他擁有整個萬界作為原材料的來源。
可在他們這一個位麵，目前發現的許多材料，都無法達到酆景宸想要的功能。
所以伍星海對真實眼鏡改動最大的地方，就是靈活替換了低配版的可行性方案！
伍星海也知道自己的成品，其實並沒達到酆景宸圖紙上說的要求。
他不太自信地低著頭：“做得不好，宸哥你看看。”
“不，我覺得很好。”酆景宸看著手中的眼鏡，真心實意地誇獎。
因為伍星海的這個改動，並不隻是單純地降低了製作難度，還直接降低了製作的成本！
製作成本，這對於這款法器來說，至關重要。
因為真實眼鏡的定位，是研究當中的觀測器材，是進行玄學研究的最基礎門檻。
這個門檻降低，自然而然地吸引到更多的人加入他們的行列。
伍星海的改動，可謂是神來之筆！
倒是伍星海本人，突然被誇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酆景宸用真實之眼觀察完這“真實之眼DLC”，又摘下自己的眼鏡，將其戴上。
這一瞬間，他忽然感覺眼前所有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
仿佛就連空氣都被從裡到外的徹底清洗過一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格外地纖毫畢現！
酆景宸心念微動，忽然轉身抬頭看向天空。
隨即，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真實之眼在DLC的加持下，竟讓酆景宸看到陽間的天穹上，真的出現了跟地府相似的金色大網！
而且陽間的這張大網沒有絲毫破損，甚至亮度都是陰間的幾十倍！
酆景宸隻看幾眼，就感覺到有些刺目，下意識地收回目光。
但突然。
酆景宸意識到什麼，驀地再度抬眸看向天空，目光陡然一凜。
果然，陽間的這張金色大網，竟也在衰退！
怎會如此？！
是因為閻王印所說的那個天地大劫嗎？
在這張大網外頭，是不是也有那恐怖的黑暗，在蠶食著這個世界？
那到底是什麼？
跟當年天庭崩塌會有關係嗎？
一時之間，酆景宸腦海中無數的疑惑閃過，表情也愈發凝重。
“阿玉，怎麼了？”
慕容喬一聲呼喚，讓酆景宸從繁亂的思緒中掙脫出來。
酆景宸麵容凝重地收回眼神，抬眸看向慕容喬。沉默了半秒，才道：“沒事。”
慕容喬看著酆景宸明顯有事情隱瞞的的模樣，十分擔憂：“真的沒事嗎？”
酆景宸輕輕搖頭：“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我現在也不好說。等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要說那大網的事情，就得暴露真實之眼，繼而恐怕閻王這個馬甲也捂不住。
現在這大網雖然在衰退，但黯淡它的速度比地府那張網要遲緩幾百倍。
這並不是什麼緊急的大事情。
酆景宸還是決定先暫時自行調查。
慕容喬看酆景宸態度堅決，雖然還是十分擔憂，但也不逼迫他。
隻鄭重地看著酆景宸：“那好吧。如果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記得一定要跟我說！”
酆景宸看到慕容喬那雙漂亮的眼眸裡，倒映的隻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有一股悸動。
這種被人真心實意關注著的感覺…很奇妙。
酆景宸臉上也不覺掛上幾分笑意：“好。我不會客氣的。”
慕容喬聞言，終於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兩人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酆景宸脫下眼鏡還給伍星海：“恭喜你，這個法器已經很成熟了。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可以考慮量產。這個應該會有很多人需要。”
伍星海得到酆景宸的肯定，手忙腳亂的接過眼鏡，高興得滿臉通紅：“真，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慕容喬聞言，也對伍星海刮目相看：“可以啊小師弟。以前天天炸爐的小家夥，現在竟然連續成功了三件法器。這要說出去，那群家夥不得震驚到下巴脫臼？”
伍星海被慕容喬這誇張的說辭，誇得羞紅了臉。
他深深低下頭，小小聲道：“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厲害，都是宸哥的指點。而且，以前我給師姐做的眼鏡，有億點點失敗的經驗可以參考。”
師秋露戴的那副銀邊眼鏡，其實是一款可以輔助查看能量流動的法器，對於陣法師來說是一件難得的寶貝。
那也是伍星海第一件獨立研發成功的作品。
酆景宸看著伍星海這謙虛過頭的模樣，微微搖頭：“不用這麼妄自菲薄。星海，你在這方麵的天賦遠超大多數人。我很看好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伍星海聞言，神情微微一愣。
他有些呆滯地抬頭看向酆景宸，不可置信地重複：“我的天賦很好嗎？可是…”
“當然。”酆景宸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視著伍星海：“不管你以前失敗過多少次，但那都不重要。”
“你要相信，你現在已經找到了通往成功的道路。以前的失敗經驗，將會是你通往道路上前進的燃料。”
“但記住，不要讓它們成為你的絆腳石。”
伍星海看著酆景宸的眼睛。
那雙眼眸仿佛有魔力一般，讓那語氣平緩的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入他的心頭。
伍星海想起之前每一次伴隨著失敗而來的自我質疑，每一個無眠夜中的掙紮和對靈魂的叩問。
忽然間，這一切都像冰雪一般逐漸消融。
一股難言的酸澀湧上鼻腔和眼眶。
伍星海連忙眨眨眼，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我以後會努力的！”
說到最後，伍星海的聲音都帶上幾分哽咽。
慕容喬看著小師弟這模樣，不由有些錯愕。
他連忙上前將人抱住：“哎，彆…算了，想哭就哭吧。”
慕容喬輕輕拍了拍伍星海的背：“我們都不知道，原來你也在意這個啊。”
伍星海從小就性格內向，以前每次失敗之後也是一個人悶著，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大家都以為他並沒有因為失敗受挫呢。
師秋露神情複雜地拍拍伍星海的肩膀：“師弟你彆難過，回去我再將那群笑話你的人揍一遍！不，十遍！”
伍星海被師兄師姐這麼安慰，心頭那點酸澀“噗嗤”一聲，破涕為笑。
“我，我沒事啦。”伍星海偷偷抹掉眼角的淚水，抬頭看向慕容喬和師秋露。
然後，他猛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竟然當著大家的麵哭了！！
伍星海再度羞紅了臉！
像隻鴕鳥一樣深深低下頭，恨不得直接挖個地洞將自己給埋了！
“噗…”慕容喬十分沒良心地笑了出聲。
但師秋露一記眼刀甩來。
慕容喬連忙中止住笑意，為照顧師弟顏麵，連忙岔開話題：“啊對了，阿玉，你剛才說這個眼鏡還能量產？”
酆景宸點頭：“可以試試將每個步驟拆解開來，建立流水線生產。”
工業化第一步：流水線！
慕容喬&師秋露：“……？”
隻有伍星海猛然抬眸。
他仿佛醍醐灌頂，瞬間將所有的尷尬拋之腦後：“還能這麼做？！”
慕容喬&師秋露：不！這不可能的好吧！他/阿玉是在忽悠人吧！！
酆景宸看著三人的反應，意味深長道：“工業化，是目前已知，並且經過實踐驗證多次的，能夠有極大提高生產效率的方法。”
“既然對於科技可行，那我們為什麼不試試對玄學行不行呢？”
酆景宸看向伍星海：“而且，既然我們根據科學的研究理論指導，能夠研製出新的法器、符篆。那就說明科學和玄學並非無可兼容。”
“我覺得，走工業化的道路改革，同樣也會有匪淺的收獲。”
伍星海越聽眼睛越亮，重重的點頭：“沒錯！我也覺得是這樣！”
連續兩次的獨立研製法器的成功經曆，讓伍星海對酆景宸的理論非常信服！
更彆提，剛剛酆景宸幾句話就把他給說破防。現在伍星海對他宸哥的崇拜之情，正是最高漲的時候。
就算酆景宸說量子力學可以用來抓鬼，伍星海都會無腦相信！
師秋露看著師弟完全將酆景宸的話奉為圭臬的模樣，有些無語地捂臉。
她給師兄使眼色，想讓師兄挽救一下被忽悠瘸了的伍星海。
結果…
慕容喬非但沒有勸阻，反而煞有其事地點頭：“我也覺得阿玉說得對！”
師秋露：“……”沒救了，毀滅吧，趕緊的。
酆景宸看慕容喬這完全盲目的模樣，倒覺得好笑：“既然你也這麼認為，那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慕容喬不假思索：“當然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