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景宸抬眸看他。
秦以舒沒有過去這件事，他們一直沒有告訴秦以舒本人。
酆景宸看秦以舒這模樣，突然有些好奇。
秦以舒腦海裡關於以前的記憶，究竟是從何而來？
這段時間，封良經常暗戳戳刺探秦以舒對於舊日的回憶。
但他們發現，秦以舒的記憶邏輯無懈可擊！
甚至有不少事情，他們還能在具體的地點找到痕跡。
這一點就非常古怪。
隻是後來食嬰鬼的事情襲來，讓他們沒有人手繼續追查。
如今看來…秦以舒的記憶中，絕對藏著一個大秘密！
而秦以舒此時也已經想到許多，心中更是慌亂：“是易容嗎？還是…我可能被人控製了？可是我什麼都沒發現。”
酆景宸搖頭：“彆緊張，現在還不能下定論。”
他將改良好的法器遞給秦以舒：“你再試一次。”
“好。”秦以舒連忙接過法器。
同樣是刺穿手指采血。
但與上次不同。
法器吸收血液之後，立即閃爍出一道道長條金光。
這是編程係統的金線！
酆景宸開啟真實之眼，迅速讀取法器傳遞出來的信息。
其他人見狀，立即屏息凝神，緊盯著法器和酆景宸。
秦以舒更是緊張到指尖泛白。
足足兩分鐘。
法器上的金光才消失不見。
酆景宸閉上眼睛，快速整理這份心情報。
不過十幾秒，他便重新睜眼。
慕容喬急忙問道：“阿玉，怎麼樣？”
酆景宸看向秦以舒的目光，帶著幾分複雜：“他身上，有首領的血液和氣息，甚至還有仙位的天命。但又混雜著另一股力量。”
“他和首領是同一個人，但又不是同一個人。”
這一連段話，仿佛繞口令。
慕容喬卻瞬間明了：“阿玉你的意思是，他是首領的一部分？！”
秦以舒聞言，不由頓住：“我是彆人的一部分？”
南楓皺眉，急切道：“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剛才見到的那個人，不是秦以舒？這世上有兩個秦以舒？”
酆景宸遲疑地點頭，又搖頭：“你們看看這個。”
他拿出手機，打開這半年來收集的靈魂法術資料。
精準地翻到其中一頁——分魂術。
這個法術失傳已久，描述並不算多。
大意是以前的天師如果在修煉途中，染上心魔無法消除。
就會使用分魂術，將心魔和負麵情感分離出去，讓其成為一個獨立的人。
但這僅僅是治標不治本，甚至後患無窮。
因為分離出去的“人”如果死了，本體就算不死也會重傷垂危。
而且分離出去的惡念如果不小心逃出去，那必定會成為大魔頭，為禍人間。
到時候天道的罪孽，可是算在兩個人的頭上的！
也因著這個弊端。
在天庭崩塌之後，這種雞肋法術是第一批失傳的。
大家看完這個，看向秦以舒的目光更加驚奇了！
秦以舒大腦都成漿糊了：“這麼說，邪天師首領，是我分出去的惡念？可是我怎麼不知道？”
南楓猜測：“或許是你分離惡念之後，不小心受傷失憶了？”
鎮守使皺眉：“不對勁。秦以舒才剛突破金丹，能分出那麼厲害的惡念？”
“反了。”酆景宸關掉手機，已經有了自己的推測，“秦以舒，應該是首領分離出來的善念。”
“什麼？！”眾人猛然一驚。
南楓倒吸一口涼氣：“好家夥！還有這種反向操作？”
人家都是分離惡念，那首領分離善念，這是什麼魔鬼操作？！
南橋也想起來：“對。秦以舒在生死簿上是沒有以前的命運。他才是被分離出來的那一個。”
慕容喬突然想到：“上次秦以舒被褚天睿攻擊時，腦門上突然射出陰煞之氣救了他。應該是首領留在他身上的保護手段？”
這也從側麵說明，首領用的確實是分魂術！
弘砂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中的寒意卻沒辦法撫平：“阿彌陀佛。他為什麼要將自己的善念分離出來？”
為什麼？
意識這個問題，眾人頓時感到無邊的寒意。
為什麼要將善念分離出？
當然是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存有善念會對他造成阻礙！
那麼…那會是什麼樣恐怖的事情？
秦以舒臉色煞白。
他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我自殺吧。”
“？！”眾人驚愕地看向他。
秦以舒深吸一口氣，目光堅毅：“隻要我死了。那他肯定就沒有能力再做壞事。很多人就不會再因為他而死了！”
眾人：“……”
南楓不由小聲吐槽：“這…就是純粹的善念嗎？”
捫心自問。
南楓自己是絕對做不到，這麼快就下定決心的。
其他人也都陷入沉默。
秦以舒看向酆景宸，期盼道：“會長，你覺得怎麼樣？”
酆景宸眉頭微挑：“不怎麼樣。”
秦以舒：“啊？”
酆景宸意味深長：“手榴彈隻有在沒有扔出去的時候，才是威力最大的。”
慕容喬眼睛一亮：“沒錯！隻要讓首領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他的弱點。那他隻要首領不想死，肯定要過來救人。”
他看向秦以舒：“與其你白白自殺，那還不如當個誘餌。如果運氣好，說不定你還能長命百歲呢。對不對？”
秦以舒點頭：“我都聽會長的。”
其他人也陸續反應過來。
南楓一拍大腿：“這個計劃不錯！”
其他大佬也齊齊點頭。
酆景宸拿出手機，打開辦事處後台，給某一分組的成員發了一道任務——
【秘密回援：辦事處抓住了邪天師組織首領的弱點，邪天師組織恐怕會近期內大舉入侵。沒有緊急任務的成員，儘快回援！】
這條任務，佯裝是給所有人發的。
但實際上，這個分組裡的天師，全都是辦事處故意放進來的內奸！
他們接到這樣的任務，必定會上報給首領。
而首領肯定能從這段文字中推測出，自己所謂的“弱點”是什麼。
到時候，就算首領明知是陷阱，也必須來救秦以舒。
這是一個光明正大的陽謀！
南楓磨刀霍霍地冷笑：“這回，我們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南華眉頭微皺：“可是那奇怪的重力，要如何化解？”
酆景宸收起手機：“真人不必擔心，首領狡猾無比，身上法寶眾多。我們不可能畢其功於一役。”
“這次隻要能刺探出更多關於他信息，毀掉他幾張底牌，就算我們贏了。”
首領疑似擁有位麵係統。
酆景宸非常清楚，想要殺死一個交易者有多難。
但好在，他有的是耐心。
諸位大佬聞言，也理解放平心態。
南楓吊兒郎當：“還是景宸說的話在理。我這就回去好好煉製幾顆毒丸，讓他好好享受享受！”
鎮守使和弘砂也同樣告辭，回去好好準備這場陷阱。
很快，房間內就隻剩下酆景宸、慕容喬、秦以舒和南橋了。
酆景宸看向秦以舒：“這段時間，你先去地府暫住吧。你純陰之體，在地府呆一段時間應該沒問題。”
首領有泰山府君的傳承，除了酆景宸三人之外，沒人能打得他。
隻有讓秦以舒去地府，才是能完全保障他的安全。
秦以舒自無不從：“好！不過，我可以給隊長她們打個電話嗎？”
酆景宸：“去吧。”
秦以舒立即跑到角落，給小夥伴打電話去。
慕容喬看著他的背影：“不過阿玉，到時候秦以舒去地府，首領會不會感應到他不在，就不來了啊？”
酆景宸拿著改良後的法器，宛如智珠在握：“這個問題不難。”
一天後。
政務辦公樓頂層。
這次房間內隻剩下南楓、南橋、慕容喬、秦以舒和酆景宸五人。
南楓不知道從哪，搞回來一個栩栩如生的等身矽膠人偶。
酆景宸將新研發的“氣息發散裝置”，安裝到人偶的心臟。
幾秒後。
人偶立即散發出跟秦以舒一模一樣的氣息。
秦以舒驚訝地張大嘴巴：“會長好厲害！”
酆景宸將人偶放到床上，用被子蓋過頭：“如此一來，應該沒問題了。”
慕容喬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旁：“阿玉你放心吧，那首領敢來，我定叫他有來無回！”
南橋帶著秦以舒，身影也逐漸消失：“你們小心，記得給我發消息。”
這一次的安排，是慕容喬和酆景宸守著人偶。
而南橋帶秦以舒回地府，等首領現身之後，他才會趕過來。
這是為了防止首領聲東擊西，同時也可以降低首領的警惕。
然而。
就在南橋兩人即將離開之際。
酆景宸手機突然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你們不會殺他。】
酆景宸反手順著信號追蹤過去。
但這條短信是定時的，對麵的信號早已關閉。
慕容喬噌一下站起來：“這是首領發來的？”
南橋立即停止傳送。
南楓眉頭緊皺：“他這是什麼意思？”
南橋十分不虞：“嘖。被發現了？他竟然真的不擔心我們殺了秦以舒？”
秦以舒更加茫然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慕容喬也表情凝重：“他這是吃準了，我們不會殺秦以舒。”
彆的不說，首領這一局是真的很敢賭！
可偏偏…他似乎賭對了。
酆景宸看向秦以舒。
其實，就算隻看外表看，所有人都能一眼分辨出秦以舒和首領。
兩人雖然用的是同一張臉。
但首領給人的氣勢十分危險，仿佛一個純粹的負麵體合集，幾乎能能將人吞噬。
而秦以舒習慣性眼尾耷拉，一眼看過去就是人畜無害的純淨氣息。
就像是同一樣事物的陰暗兩麵。
而心中有善念的人，不可能忍心對秦以舒這樣純善的存在下手。
首領似乎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決定放手一搏。
大家意識到首領的打算，臉色逐漸變得十分難看。
他們這是反過來被人抓住軟肋了？
秦以舒也不是傻子。
他懵了一會兒，毅然決然道：“不能再讓他為禍人間。我，我自己來吧！”
說著，他抽出自己的長劍。
慕容喬一驚，連忙拽住他的手。
就在這時。
酆景宸收到第二條匿名短信：【我的布置已經完成。就算你們現在殺了我，也沒有任何用。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我們來比一比，是我的計劃率先完成？還是你們先把我的布置破壞？就用他和我的命來當賭注吧。】
酆景宸立即追蹤信號。
但同樣撲了個空。
南橋看著這短信內容，眉頭緊擰：“他在耍什麼花招？”
南楓更是心中一個咯噔：“他的布置已經全部完成？真的假的？那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秦以舒更加著急：“那怎麼辦？他是在虛張聲勢嗎？我覺得還是先殺了我比較保險，不能再讓更多的人受害了！”
慕容喬連忙搶過這家夥的劍：“你彆衝動啊，先聽聽阿玉怎麼說。”
酆景宸收到短信之後，可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嘴角噙這一抹冷笑：“不用緊張，不過是窮途末路者的垂死掙紮。不要看他在說什麼，要看他做了什麼。”
酆景宸看向秦以舒：“他會發短信來阻止，就說明他並不想你死。隻不過，似乎又沒在意到能讓他涉險的地步。這倒是我們的判斷失誤了。”
他眼簾低垂，一個新的計劃已經逐漸成型：“我們可以試試，分裂出來的善念死後會不會產生靈魂。”
“如果可以的話，那以舒就自殺。”
現在有了地府。
在酆景宸眼中，生與死，不過是一趟無儘旅程的兩段路程。
首領賭中了他們的善念。
卻沒能猜到。
酆景宸如今的眼界，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愈發超脫輪回之外。
如果讓秦以舒脫去肉身，就能讓首領陪葬的話。
這筆買賣，非常劃算。
大家聽酆景宸這麼說，頓時也感到眼前豁然開朗。
但還有新的問題。
南楓：“分魂術在陽間已經失傳，地府那邊有記載嗎？”
南橋拿出一本冊子：“問題不大，我昨晚弄來了。”
這是獬豸默寫的。
慕容喬：“那由誰來做實驗呢？”
酆景宸抬眸：“不是剛抓了一批作惡多端的妖族？”
南楓眼睛一亮：“這個不錯，那就交給我們吧！”
秦以舒也追問：“那我呢？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酆景宸想了想：“你願意學一門自殺法術嗎？以後如果你被首領抓到…”
“好！”秦以舒毫不猶豫，“到時候我立即自殺！”
酆景宸：“那你去地府呆一段日子吧，我會讓人來教你法術。”
他也無法確定，首領發的這兩條消息，是真的放棄，還是在故意示弱麻痹他們。
在秦以舒學完自殺法術之前，不容有失！
秦以舒沒有意見。
五人這便散去。
隻可惜。
他們準備了一整天的“誘捕”行動，隻能草草收場。
南橋帶秦以舒去地府。
酆景宸和慕容喬則準備下樓，乘坐懸浮車回學校。
但他們剛等來電梯，封良著急火燎的模樣就出現在眼前。
封良看見兩人，頓時如溺水的人看見救星！
他連忙撲上來：“宸哥，出大事了！“
”之前東鬼王報告的婦女失蹤案，我們派出去15個人，隻有1個人回來！”
南楓和慕容喬臉色陡然嘩變：“什麼？！”
封良急忙道：“而且不止這樣。那14個人失蹤之後，我們所有人都失去了關於他們的記憶！”
“要不是出任務前，他們的資料都登記在冊。我們誰都沒發現，有14人不見了！”
南楓師徒更加驚愕：“怎麼會這樣？”
酆景宸冷靜地抓住破綻：“資料還在，記憶消失不見了？”
封良明白他的意思：“不是！隻有留在辦事處的資料還在。其他地方的資料全都沒了！就好像…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他說到最後，都不由感到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當一個人跟這個世界有關的所有一切都被抹去。
那他就算是活著，那跟死了有什麼區彆？
不！應該是比死還絕望！
南楓麵色鐵青：“那回來的那一個人什麼情況？他現在在哪？”
封良麵色沉重：“他是發出求救信號之後，被其他天師救回來的。現在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所以我們現在也沒辦法知道，他們都遭遇了什麼。”
酆景宸果斷打開電子生死簿：“把那15人的名單給我。”
封良早有準備。
酆景宸迅速找到15人的生平。
他輕咦一聲：“那14人沒有死。”
而且不管是生平記載還是規則線條，都沒有被修改或者遮掩的跡象。
慕容喬連忙追問：“那能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嗎？”
酆景宸搖頭：“拐走他們的人應該遮掩天機了。”
生死簿上隻記載了，有神秘人將他們擄走。
但具體時間地點人物，全都模糊不清。
慕容喬皺眉：“阿玉，這會不會是首領所說的，布置？”
南楓斷定：“肯定是他搞的鬼！”
封良著急：“宸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酆景宸垂眸思索：“生死簿沒有被影響，看來影響記憶和資料的，應該隻是淺層的因果規則修改。”
“辦事處的服務器在地府，所以沒辦法影響辦事處的資料。”
“再加上東鬼王能抓住案件的線索。所以這個規則修改，最多隻能針對化神以下的存在。”
南楓凝眉：“那隻能化神期出動去查了？這樣一來，仙器碎片的挖掘要放緩了。”
酆景宸眼眸微轉：“不。或許，我們有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