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2 / 2)

美貌是長久之計 墨九言 15322 字 4個月前

他想下令,喉嚨卻當真如同被濃煙熏傷,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

褚彥望著火海,這一刻,心像是被人挖空了,有種令他難以承受之痛正在無休止的蔓延……

驀的,褚彥猛然間睜開眼,內殿安靜的落針可聞,褚彥能夠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呼吸與紊亂的心跳。

仙鶴纏枝的燭台上,火燭搖曳,將男人僵著的身影映在牆壁,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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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帝王全程陰沉著一張臉。

離著禦前稍近些的大臣還能看見帝王眼中的紅血絲,不知是盛怒使然,亦或是徹夜未眠。

總之,近日帝王的情緒一直不穩,朝中文武百官也皆是膽戰心驚,唯恐觸了帝王逆鱗,尤其是宋相一黨,一應安靜如雞,決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下惹帝王不悅。

不過,話說回來。

皇上這次盛怒的時間跨越有些長啊。

這都整整持續了半個月了!

下朝後,褚彥的左眼一直在不停的跳動。

李忠立侍左右,見帝王失神,昨夜他自然也聽見了帝王夢魘驚醒,而且嘴裡還大喊了一聲“嬌嬌”,後來帝王就獨坐了一宿。

李忠不明所以。

他也不敢上前詢問。

近日來,皇上的諸多行徑皆讓人捉摸不透。

這時,帝王一手翻著城中著火的奏折,一邊悶悶的自言自語,“近日天乾物燥,秋風肆虐,一旦起火,後果不堪設想。”

李忠,“……”

皇上幾時開始這樣關心民情了?

李忠在一旁,躬身小聲道:“皇上,可需召見傅大人與李大人?”

李忠還發現,皇上近日格外喜歡獨處。

而且,一待就是小半個時辰不說一個字。

褚彥棄了手中奏折,“不必。”

那二人近日都有些春風得意,帝王並不想見。

“李忠,研磨,擺聖旨。”

褚彥心緒不寧,心性過於強大的人,從不會輕易信鬼神之說,可昨夜的夢境曆曆在目,他半點不想重溫那種無措滋味。

夢中,著火的地方是昭華殿,而溫舒宜也是昭嬪的身份,可如果他將這一切都改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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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不曾見到皇上了,溫舒宜隱隱開始著急。

好在皇上初一十五也並非寵.幸其他妃嬪,想來皇上大約是政務繁忙。

不過,這幾日溫舒宜一直在想皇上那天惱怒時丟下的一句話。

“溫舒宜,你好大的膽子!”

她思量數日,也不得其解,那日在榻上,她唯一做的一樁事就是儘力回應帝王的吻,她知道帝王喜歡熱切的纏.綿,故此,她用了些心思。

莫非……

皇上是覺得她太過奔放,不夠矜持?

如此一想,溫舒宜這陣子更是沒去帝王跟前招搖。

剛剛帶著阿良舞劍,溫舒宜正要歇息,李忠帶著聖旨親自前來,“娘娘,接旨吧。”

李忠態度恭敬,眼角笑出了褶子,他算是看出來了,溫氏這日後是大有造化了。

溫舒宜抱著小白跪下接旨,心裡噗通噗通的,不明白皇上這是鬨哪一出。

“溫氏昭嬪,淑慎性成、雍和粹純、淑德含章。著即冊封為四品淑媛,今日起即刻搬遷軒彩閣,欽此! ”

溫舒宜呆了呆。

她這是被晉升了?

她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皇上那日分明是盛怒而去,這怎的又突然晉她位份,還賜了宮殿,搬去軒彩閣,便是她一人獨居了,相當於一宮之主。

李忠笑道:“娘娘,怎的不接旨?”

旁人晉升了位份定當歡喜之至,怎麼這位倒是一副懵然的樣子。

溫舒宜愣住,這才恍然回過神,她接過聖旨,更是琢磨不透了。

因著要即刻搬遷宮殿,李忠特意吩咐了一眾宮人前來幫忙,晌午時,溫舒宜便從昭華宮搬到了軒彩閣。

軒彩閣此前無人居住,但裡麵景致極好,還引了溫泉進來,四季草木長青,這個時節還開著芙蓉花呢。

溫舒宜不知道今晚皇上會不會來,她倚著美人靠休息,懷中抱著小狐狸,“小白,皇上的心思當真難以揣度,時好時壞,你覺得呢?”

前幾日還負氣而去,冷落了她數日,這又晉升了她。

皇上的恩寵果然變化莫測。

褚小白仰著脖子,在美人下巴蹭來蹭去,似乎是十分讚同溫舒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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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錦宮,賢妃聽聞消息後,一時間難以接受,以至於關門泄怒。

後宮的妃嬪們自是要送賀禮恭喜。

雖然是四品淑媛,但溫舒宜有封號,那她如今的位份可以近乎等同於三品婕妤了。

自達溫舒宜入宮以來,妃嬪們已接二連三的送去賀禮,這才過去多久,她又是晉升位份,又是喬遷軒彩閣,妃嬪們隻能一次比一次出手闊綽,真真是在她們的心頭上挖了個窟窿。

明明嫉恨到了極致,表麵還要裝作真心恭賀,如何能讓人心裡舒坦?

溫舒宜卻是很淡然,照常吩咐了徐嬤嬤,“嬤嬤,將諸位姐姐們送來的東西好生登記在冊,不可亂了。”

徐嬤嬤麵上含笑,主子得寵,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臉上也有光,在宮裡也能挺直了腰杆做人。

“娘娘,各個宮裡送來的賀禮皆是價值不菲,想來如今也無人敢在宮裡給娘娘難堪了。”

溫舒宜心頭卻是沒甚歡喜。

高處不勝寒,她爬的越高,日後就有可能摔的越狠。

這時,玉珠悄步靠近,“娘娘,陸美人來了,說是要見您,奴婢瞧著陸美人今日態度好多了。”

以陸詩雨的性子,若無人指點她,她是絕無可能向自己低頭。

溫舒宜稍作思量,直接回絕,“不見,讓她回去,日後但凡是陸美人一律不見。”

徐嬤嬤聞言,有些欣慰。

主子雖然看著嬌軟,倒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同時也無攻擊性,既非不爭不搶,但又不占儘風頭,這樣的人在宮裡才能走的長遠。

玉珠應下,這便出去回話。

陸詩雨今日放下身段與尊嚴,本以為溫舒宜一定會見她,畢竟她才是從小到大備受矚目的那一個,雖然溫舒宜幼時也是風光無限,可溫家都落敗那麼多年了,在陸詩雨眼中,溫舒宜早就是落魄女。

“她……她不肯見我?!”陸詩雨眼看著又要暴躁,但一想到溫舒宜已是四品淑媛,隻能堪堪忍著。

玉珠看不慣陸詩雨這般橫行的人,又說,“淑媛娘娘要歇息了,陸美人今日就先回吧。”

陸詩雨氣的想跺腳,身側趙嬤嬤立刻拉了拉她的衣袖。

陸詩雨無法,隻能灰溜溜的離開。

“嬤嬤!這可如何是好?此前皇上還會踏足昭華殿,如今溫舒宜搬走了,那我豈不是連見皇上的機會都沒了?”陸詩雨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了今日這一步。

她本該嬌寵一身,成為帝王寵妃,可眼下怎麼就連見皇上一次的機會都難了?

她哪裡比不上溫舒宜了?!

趙嬤嬤眉心蹙了蹙,寬慰道:“美人莫急,隻要您和昭淑媛聯盟,看在榮國公府的份上,淑媛娘娘會幫您的。”

陸詩雨一陣冷哼,仿佛是不屑一顧,可事實上,她的確需要溫舒宜才能接近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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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漸濃鬱。

軒彩閣外大紅縐紗的燈籠高照,微紅的光仿佛能夠驅散深秋寒意,讓溫舒宜有種喜慶的錯覺。

徐嬤嬤上前遞了件青蓮絨的灰鼠鬥篷,“娘娘,外頭涼,您先進去吧,皇上估摸著今晚不會來了。”

溫舒宜納悶,皇上晉升了她,又賜了新宮殿,今晚怎會不來?

她站在廊下沒動,及腰的墨發隨風吹拂,頭上隻戴著珍珠墜額,遠遠望去,宛若從天而降的飛仙,仿佛下一刻又要羽化而去。

隔著數丈之遠,褚彥眼睜睜的看著溫舒宜又轉身邁入屋內,不再等他了。

帝王身上隻著輕.薄的錦緞玄色常服,饒是如此,在這蕭瑟秋風中,胸腔也仿佛正燃著一團火焰,火燒火燎。

帝王也拂袖而去,似乎根本就不留念。

李忠隨後跟上,不明白皇上大晚上的跑來吹了一會涼風是為甚?

既然來了,怎麼也不進去坐坐?怎的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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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敖提了一籃子紅雞蛋送給了帝王。

李敖能與青梅竹馬終成眷屬這樁事,帝王從未恭賀過。

當年,李敖與他的那位小青梅早就有婚約在先,先帝在世時,家族犯事,隻能淪為罪奴,幸被李敖所救。

帝王從不覺得一個女子值得讓男子付出。

看著李敖一步步沉淪,帝王打心底諷刺過。

今日,又有大臣當眾提議,讓帝王充盈後宮,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下朝後,看著一籃子紅雞蛋,帝王莫名有些嫉妒,但麵上不顯,隨手就將紅雞蛋賞給了禦書房的大臣們食用。

在場除卻傅生與李敖之外,都是一些年過五旬的老臣子,根本禁不住噎,幾隻紅雞蛋下腹,大臣們已是神情疲憊,餘生再不想碰雞蛋。

這廂,誰也不敢再提讓皇上開枝散葉的事了。

這一天轉眼而逝,帝王日常的冷漠無溫,嫌李敖在跟前晃蕩,實在太煩,就打發了他暫時前去西南辦事。

天色漸晚,又是一個孤獨沁涼的夜。

帝王伏案看書,李忠笑盈盈的上前,“皇上,昭淑媛求見。”

褚彥捏著書冊的手一僵,一時間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是見?

還是不見?

她已經冷了性子,對他又非真情,見了又有什麼用?

“皇上?”李忠見帝王似是沒聽見,又喚了一聲。

褚彥抬眼望向燭台上正燃燒的火燭,忽的想起一樁事來,“讓她在外麵候著,朕這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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