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1 / 2)

美貌是長久之計 墨九言 14204 字 3個月前

長壽宮。

今日是每隔三天, 後宮妃嬪給太後請安的日子。

這大半年來,後宮形同虛設,長壽宮成了幾位妃嬪能夠偶爾小聚之所。

以往每到請安這一日, 嬪妃們之間難免夾槍帶棍、煙味十足,近日來卻是詭異的和諧。

太後一襲華衣錦緞, 妝容精致, 但仍遮掩不住眼底的暗青,仿佛一夜不知不覺蒼老了數歲。

“都坐下吧。”

幾位嬪妃請安, 太後看著寥寥可數的後妃,胸口氣不打一處來。她原先的計劃是想讓溫舒宜迷惑皇帝。

真是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皇上沒有被美.色.耽擱朝政, 反而曾經滄海難為水了。

太後話音剛落,殿外小黃門尖銳的嗓音響起,“淑、淑妃娘娘到!”

這嗓音除卻帶著閹人獨有的尖銳之外, 還有些明顯的輕顫……甚至是激蕩,小黃門似被嚇著了。

此時, 太後與幾位嬪妃也俱是一怔。

眾人朝著正殿門口望去, 就見溫舒宜由宮人簇擁著款步走來, 宛若閒庭散步。這一刹那間,大殿門口就像是天光乍現, 眼前一切都變的明亮、耀眼。

隻見溫舒宜著一身大紅百蝶穿花遍地金裙裝, 下麵是湛藍百褶裙。鴉色墨發梳了垂雲髻, 上麵插著一隻累絲嵌寶石金鳳簪,細嫩的耳垂掛著一對紅翡翠滴珠耳環, 隨著她的走動, 珠翠華光, 貴氣不可言喻。

溫舒宜今日的裝扮與以往格外不同。

她描了淡妝, 眉心一朵牡丹花鈿與精致的容貌相得益彰。

眉若遠山蒼黛, 眸若璀璨星辰,那張塗了豔紅口脂的唇微微揚起了一種看似囂張,但又似乎頗有心機的弧度。

她整個人自帶光束,外麵的天光也因為她的存在而黯淡了去。

不像是大病初愈的嬌弱美人,倒像是修煉千年的妖精。

溫舒宜行至正殿,隨意掃了一圈,並未朝著太後行禮。

她是四妃之首,其他嬪妃皆站起福身。

“嬪妾給淑妃娘娘請安,娘娘安康萬福。”

溫舒宜淺淺一笑,“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禮,坐下吧。”

以德妃為首,宋婕妤、白良媛等人的臉色皆不太好看,溫舒宜最遲入宮,年歲最小,如今卻是站在了她們的頭頂上撒野,以前她還知道示弱,但眼下分明就是橫行後宮的妖妃!

眾人落座。

溫舒宜對上皇太後飽含怨氣的眸。

看著太後一臉陰鬱憤恨,卻又無計可施的樣子,溫舒宜心頭無比舒暢。

身心一舒坦,她自然就笑了,因著笑的實在開心,還露出了兩隻小酒窩,“太後,臣妾才將將康複,皇上免了臣妾的一切禮儀,臣妾這身子實在嬌軟,今日就不給您老人家行禮了。”

眾人,“……”

好囂張的淑妃!

她以前的柔弱乖順果然都是裝出來的!

太後的腮幫子顫了顫,先帝在世那會,她也曾寵冠六宮,一路斬荊披棘,終於傲視後宮,成了這後宮的主人,但也從不像溫舒宜這般囂張跋扈。

“你、你……”太後忍了又忍,忍到麵容抽搐。皇帝不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不可能向著她。太後告誡自己,一定要以大局為重!

太後能忍得住,但一襲素裝的宋鈺忍不了了。

“淑妃!你好大的膽子!豈能在太後麵前如此無禮?!”宋鈺咬牙切齒。

真想打死溫舒宜!

可這裡是皇宮,她已被降了位份,跋扈囂張慣了的人突然隻能忍氣吞聲,這會讓人氣出內傷的!

宋鈺隻能仗著太後的威嚴,來給溫舒宜難堪。

她卻是萬萬沒想到,此刻的溫舒宜,再不是曾經的溫舒宜。

妖豔美人勾唇冷冷一笑,冷豔到了極致,像是盛開在極寒之地的名貴雪蓮。

是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本宮的膽子,哪裡比得上宋婕妤。婕妤這一身素裝,是在詛咒皇上麼?”溫舒宜撲哧一笑,“皇上年富力強,婕妤就這般等不及了?”

宋鈺僵在原地,被溫舒宜的嚇的如同五雷轟頂。

“你、你不要胡說!家中兄長過世,妾身……不過隻是不想打扮的太過花哨罷了!”宋鈺緊緊咬著牙。

宮外的事,她已知曉。

也知兄長十之**是被溫澤所害。

她此刻隻恨瘟疫沒有讓溫舒宜病死。

溫舒宜又笑,“婕妤既然入了宮,那就是皇家人,除非天家有人壽儘,否則婕妤不得戴孝,宋家這般沒有規矩,沒教過你這個禮儀?”

太後的臉陰沉的可怖。

宋勤是她的侄兒,她當然想給宋勤報仇。

溫舒宜這話雖然尋不出貓膩,可乍一聽,怎麼好像是在詛咒她歸天呢?!

宋鈺唇色發白,氣的唇瓣打顫,“你、你休得胡說!妾身兄長是怎麼死的,想必淑妃比誰都清楚!怎麼?溫家這是要趕儘殺絕?你又像害我?!”

一旁的德妃眼神微眯。

這個宋鈺真是經不起一點挑撥,溫舒宜是在故意激怒她。

不知為何,德妃隻覺後脊梁一陣陣寒意湧了上來,再看溫舒宜精致美豔的臉,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太過小瞧了溫舒宜。

溫舒宜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一個!

這廂,溫舒宜又是淡笑而過,“宋婕妤這話好生古怪,本宮怎麼聽不懂呢?令兄不是得了瘟疫病死的麼?或許是令兄命該如此,又或許……是報應不爽?”

“你!你休得胡說!”宋鈺怒而起身。

當了五年的賢妃,她當然難以忍受被一個新入宮的女子踩在腳底下。

“皇上駕到!”

小黃門的嗓音剛落,帝王已大步邁了過來,就在眾人吃驚時,溫舒宜身子一晃,仿佛是正被雨水摧殘的嬌花,美人水眸瞬間泛紅,將哭未哭,著實惹人憐惜。

“你們在做什麼?!”

褚彥上前,一把將溫舒宜摟住。

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像一頭野性十足的豺狼,隻會護著自己喜歡的人,十分“護犢”。

宋鈺被這一聲爆喝嚇呆了。

太後也暗道不好:糟了!中了那妖精的計了!

溫舒宜柔聲道:“宋婕妤,令兄是染上瘟疫暴斃,此事滿城皆知,與本宮有何乾係?本宮從未與他接觸過,你將怨氣都撒在本宮身上,是何道理?再者……本宮也是見不慣你一身素裝,你……你這不是詛咒皇上與太後麼?”

太後,“……!!!”

宋鈺身子一僵,怔在了原地,她急的麵目猙獰漲紅,張了張嘴卻是找不到一句說辭。

褚彥的目光微冷,見宋鈺的確是一身素白色,語氣陰沉,“宋婕妤,你這是在替誰戴孝?”

宋鈺噗通跪地,一慣性子跋扈如她,此刻隻能咬住了舌頭,悲憤與屈辱交加,“皇上!妾身……妾身是念及亡兄,這才犯此大錯!請皇上恕罪!”

未及褚彥開口,溫舒宜一手拉了拉帝王的錦袍,像隻可憐的兔子,低低道:“皇上,以臣妾看,要不此事就算了吧,宋婕妤也是思家心切,一心掛念著宋家,這才如此失禮。”

褚彥望著溫舒宜的目光溫和,以他的心智,不難看出嬌嬌在做戲。

嬌嬌才剛痊愈,不能受到半分刺激。

她既然想給宋家難堪,那朕當然要依著她。

是以,褚彥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與周幽王之間的距離再一次拉近,目光落在了宋鈺臉上,冷冷道:“既然宋婕妤如此記掛家中,那這一年就安心在玉錦宮待著吧,正好抄寫經書,替你亡兄祈福。”

眾人,“……”

除卻溫舒宜之外,後宮妃嬪本就不受寵。

皇上這是要禁足宋鈺。

而且是整整一年!

這哪裡是閉關祈福,是與關入冷宮無異了。

而曾經尊貴一時的玉錦宮,恐怕就要淪為名副其實的冷宮了。

幾位嬪妃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連德妃也開始謹慎了。

德妃突然意識到,溫舒宜可能並不想爭寵,她這是……在報複!

太後沒想到溫舒宜現在如此手段,“皇帝!宋婕妤既已知錯,此事不如就翻篇吧。”

到底是自己的嫡親侄女,太後還有用得上宋鈺的地方。

再者,宋家接連出事,太後的顏麵也掛不住。

褚彥卻道:“母後,宋婕妤一心為了宋家,今日給您請安,都差披麻戴孝了,母後不管教,兒臣隻能親自出手。”

太後噎住。

怒視了一眼宋鈺,被她一身的素白色打扮給刺痛了眼,很是怒其不爭!

宋鈺麵色蒼白,被宮人拖下去之前,突然開口,“我知道了!溫舒宜是妖精!她真的是妖精!皇上,你不要被她給迷惑了!妾身是冤枉的啊!”

德妃在心中冷笑。

嗬,宋鈺可真夠蠢的,這才明白過來溫舒宜的用意!

不過,轉念一想。

溫舒宜入宮後之所以順風順水,除卻她本身的容貌之外,也有皇上的緣故。

皇上並非昏君,也不是尋常男子。倘若皇上不喜歡溫舒宜,也不吃溫舒宜這一套,她又如何能迷惑得了皇上呢?

褚彥牽著溫舒宜離開,眾妃嬪也隨後各自回宮,即便外麵春日暖和,但幾位嬪妃可能並不想在外麵逗留了,這個時候還是待著自己的宮裡比較安全。

太後倚靠美人椅,因為方才情緒波動過大,她呼吸不順,接連服用了三顆護心丸才稍稍順過氣來。

康嬤嬤也處於震驚之中。

在她看來,溫舒宜並不是驕縱蠻橫的主兒。

“太後,您說……會不會是因著祝由術的緣故?”

太後擰眉,“祝由術隻會讓溫氏手刃仇家,她理應刺殺皇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