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 顧北被許景嚴直接抓去了自己的臥室。
因為次日要前往一營, 所以將顧北帶進房間後,許景嚴便去打包自己的行李。
他東西少,比顧北要少得多。同款軍旅包,顧北的撐到極限,而許景嚴的卻大部分都是空的。隨手往衣架的櫥櫃上一放,輕得很。
“洗澡?”許景嚴收拾完東西後, 衝顧北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顧北猶豫了兩下, 看了眼已經被鎖好的門,算是接受了今晚是不可能跑掉的這件事,再看看自己一身泥,不多推拒, 拿著衣服進去洗了。
沒忘記鎖門,防範心特彆強!
等他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許景嚴坐在房間沙發上,麵前展開了好幾片光屏,
軍裝很隨意地解開了幾顆扣子, 昏黃的光線照在他眉頭微蹙的臉上。
光屏設了非透明,所以從顧北的方向看不見那光屏上的內容, 但他認識許景嚴這個表情, 知道他在看軍務。
顧北沒說話, 無聲地將自己的東西重新打包好,並將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整理出來。
而等他再次回頭時,許景嚴麵前的光屏就消失了。
他正看著他, 眉頭不再緊蹙,解開紐扣的衣服看上去比剛才還要隨意一些,見顧北轉身,他開口:“過來?”
男人的聲音低沉,配上寂靜的室內和昏黃的光線,讓人心臟微跳。
顧北沒動。
許景嚴也不介意,起身去櫥櫃邊拿了瓶精油。
正是之前下雨時從斯維那裡取的,西西裡教授說過,之後他會送他跟進的版本過來,不過按時間來說,得是他們去一營之後的事情了。
“看看腰,貼膏藥了?”許景嚴拿著精油走到顧北身後,將人的衣服往上掀了掀。
果然貼了。
衣服放下,就見顧北怨念地看著他:“你掀衣服之前不經過主人同意的嗎?”
“你的?”許景嚴唇角一彎,用一種特彆正經的語氣說:“是的。”
顧北:“……”
“下次按完再貼。”許景嚴收回視線,把精油放到一旁。
好像他打算之後每一天晚上都給顧北按摩一樣。
顧北動了動唇,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許景嚴正低頭利索地撕他身上的膏藥。
這些膏藥是比較偏僻地區生產的,郵費就夠昂貴了,顧北一次所需的數量還那麼多。
等許景嚴撕完之後,顧北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六百塊沒了。”
謝磬禾的大半個包啊。
許景嚴見他小小氣氣的樣子,想起之前寫遺囑的豪放,忍不住輕笑,一邊要低頭去親吻他的耳朵,一邊說:“賠你。”
剛沐浴後的耳朵受高溫影響自然發紅,落在許景嚴眼底分外可愛。
但可惜,顧北躲開了。
許景嚴笑容稍微凝固了那麼一瞬,隨後表情微斂,低頭在顧北的腰間輕輕碰了碰,轉移話題:“我沒想到三營這陣會這麼多雨。”
比起乾燥的首都,三營這邊氣候本來就要偏潮一些,這會兒又連著下雨,顧北的膏藥貼才會用得那麼勤。
顧北無所謂地聳肩,這種事又不是人能決定的。
“但這次選擇的一營基地我看好了,一周內氣候乾燥,西西裡教授到時候會把第一期藥物送過來,到時你用用看。”
說到這個,顧北好奇地問起了西西裡教授為什麼會為他看傷口,馬爾道夫將軍又為什麼會對他多加關照。
西西裡教授是個典型的天才研究狂,大半生都在實驗室裡。他和顧秦夫婦沒有過多的情誼,隻是以前因公務有所交集,對二人印象深刻,且極其欽佩秦謹,才在兩年前許景嚴提出時,願意破格替他研製。
而馬爾道夫將軍,那就是個很長的故事了,許景嚴將顧北帶到沙發處,一邊給他按,一邊把馬爾道夫將軍和顧秦夫婦的關係給顧北說了。
“我不記得他。”顧北靠在沙發一側,困惑地說。
許景嚴輕笑:“很小的時候見過幾次,你不喜歡他。”
“為什麼?”顧北歪頭看許景嚴。
“他希望你能子承父業,成為一名士兵。”
難怪。
小時候希望他長大後能當兵的叔叔阿姨很多,顧北一個都不喜歡。他不喜歡的人,長相名字都不會去記,這麼一說,馬爾道夫顯然是其中之一了。
看著顧北在沙發裡一臉我懂了的小表情點頭,許景嚴唇角忍不住彎起點弧度。
馬爾道夫和顧朗複聯的那年,許景嚴也在顧北家。還記得那時的小顧北見了馬爾道夫將軍就跑,有那麼一回,他跑到後山泥坑裡玩睡著了,睡醒後爬不出來。許景嚴和顧朗深夜出去找他時,小家夥哭得抽抽搭搭的。
回家後,顧朗給他塞了三根大雞腿表示安慰,顧北吃得肚子鼓鼓,人才好點。
許景嚴提起這件事,顧北死不承認是睡著了,辯解說是迷路。
“哦,那後來是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撒嬌讓顧叔叔把後山的泥坑全填了?”許景嚴笑他。
兩人爭了一會,顧北冷哼一聲,強硬地轉移話題,他用臉蛋在沙發上輕輕蹭了蹭,然後說:“我發現這個沙發真的很舒服。”
小家夥一邊蹭,一邊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許景嚴看著他:“嗯?”
“不然你今晚睡這吧。”顧北亮晶晶著眼睛回頭說。
許景嚴對上他的視線,看著那雙眼睛,默了兩秒,手上繼續用力給他按著,唇角微彎:“好啊。”
·
當晚,顧北獲得了床的使用權。
他整個人呈大字型躺上去,一邊感慨這床是真的很舒服,一邊恨不得立馬閉眼開打幸福的小呼嚕。
但,顧北心裡總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他覺得許景嚴實在答應地太爽快了,來之不易恐有陷阱。他躺上去後都不敢閉眼,就側身盯著許景嚴,心說非得熬到他洗完澡真的上了沙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