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一半,他發現許景嚴好像沒在聽。
對方的眼睛看向矮坡的儘頭,深邃的瞳孔裡雜糅著數不儘的情緒。
“知道了,下去吧。”身後一道聲音傳來。
孫溺正在處理他被弄亂的頭發,站到許景嚴身邊,說:“這邊我可以,你要不要去追?”
許景嚴瞥了他一眼,在原地站了會,轉身繼續跟進處理那幾名被控製的塔姆人。
孫溺看著許景嚴的背影,眉毛向上挑了挑。
他發現,許景嚴在麵對塔姆人的時候,態度會變得格外強勢,比麵對邊境異軍要強勢得多。尤其是過去三年,他日日夜夜留在軍內,對塔姆人幾乎窮追猛打,軍部在他的率領下儼然成為了應戰塔姆人態度最強硬的一屆。
孫溺曾經在一營的時候和孫爺開玩笑說,如果打塔姆人能積累功勳的話,那許景嚴的分數絕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人殺塔姆人就跟遊戲刷分似的,妥妥的戰場上癮。
孫爺聽了就隻是笑笑。
那時候孫溺以為,站在應對塔姆人的一線隻是許景嚴身為軍方統帥的職責所在。
可現在看來……也不儘是如此。
隻有確認了整個山林的安危,他才會去基地裡找人。
將一頭黑發束緊,孫溺也跑去幫忙了,他搜山比誰都快。
·
柏導看到剩餘的三位明星從山上被帶下來,簡直熱淚盈眶,抱抱這個拍拍那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嚶嚶嚶。
發生這種事情,錄製肯定是要暫停了。
好在這場節目不是直播,否則的話恐怕頃刻之間就會引起恐慌。
但以錄播的形式也夠嚇人了,那些畫麵工作人員都不敢回看的,沒人敢想象,顧北或者許景嚴一方中慢了哪怕一步……謝磬禾會是什麼下場。
按軍方的意思,這場尋寶遊戲得停。後續怎麼和觀眾交代,又怎麼處理花絮方麵的問題,要等軍方討論過之後,再給柏導他們答複。
山林裡發生的事情引起了軍方極大的重視,據說上層已經有人連夜乘坐軍用星艦趕了過來。
經曆了這麼大的磨難,柏導已經彆無所求了,帶來的人能全乎回去就行。
士兵將謝磬禾和林遠以及顧北送去做傷勢檢查,但他們身上的傷都沒有很嚴重,稍稍包紮一下即可。
顧北將自己濕透的裡衣給換下了,軍醫給了他一套全新乾淨的,將舊的收走。
但那件許景嚴的外套,顧北沒給,在軍醫奇怪的目光下,又重新套了回去。
從軍醫處出來,謝磬禾和林遠被帶回了宿舍,顧北則因為在矮坡上開的那一槍,被人帶到基地內部做登記。
登記程序十分繁瑣,但好在登記員是胖山,全程能省則省,不能省的話又是給顧北端水又是給他送吃的,生怕他有一丁點不舒服。
最後顧北離開登記室的時候,是淩晨六點多。
胖山將他送出去,本想直接送到宿舍,但顧北提出要自己走走。
“也行。”胖山也看出顧北的狀態不對了,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多嘴說了句:“老大他應該是還在山上處理塔姆人的事情,等他處理完了,會去找你的。”
他了解自家老大的性子,但顧北出這麼大問題老大也不來陪著……胖山擔心顧北心裡會不舒服。
顧北啊了一聲,看上去不太意外,衝胖山笑了笑,說:“我知道。”
說完後,揮了揮手,轉身走開了。
胖山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愣愣地看著他,隻覺得在一瞬間顧北這個背影變得又高又大。
……得讓老大再努把力追回來才行,這要給彆人搶走了,他都得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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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山林裡的事情,一大早基地的士兵就來來往往的,吵雜得很。
顧北不想回宿舍,想找個安靜沒人的地方。可他對這基地也是初來乍到,又不如許景嚴一樣敢徒手爬高樓,轉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破舊的樓梯口。
這樓梯口挺久了,上邊有鐵門鎖著,不像是會來人的樣子,顧北便坐了上去。
坐上去的那一瞬間,顧北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腿已經很沉很沉了。他前一天在山林裡跑了一百多公裡,也沒有淩晨時開的那一槍費力。
樓梯口前是一棟高樓,顧北順著那棟高樓和樓梯口的夾縫往上看天。
他以為他會想很多很多,但實際卻什麼也沒想。
疲憊感在頭腦中占的比例最高,他甚至想窩在樓梯口就這麼睡上一覺。
樓梯口有一點風,但不會太冷,將外套緊一緊,還是能睡的。
就在顧北將罩緊自己的衣服收攏,順便偷偷嗅了嗅上麵的味道時,餘光便瞥見轉角處過來了人。
顧北:“……”
偷偷嗅味道這種猥瑣的動作被人發現了就算了,竟然還被本尊給逮了個正著。
他很尷尬地放下了手,默默抓了抓外套上的衣料,強行扯了句:“嗨。”
許景嚴看著縮在樓梯口的一團,話沒說出口,偏頭往操場的方向看了眼。
顧北看他樣子,有些好奇道:“還有工作沒完成嗎……”
他話未說完,原本在五米外的許景嚴突然就出現在了眼前,不由分說地扣住他的後腦,強硬地吻了上去。
他寬厚的臂膀將所有的風口全部堵住,濃鬱到讓人心安的氣息將顧北包裹起來,在他的唇瓣上一寸一寸地咬著。
顧北的睫毛微顫,片刻之後,合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