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氣息離他那麼那麼近,一想到不過五個小時,這人就要遠走前線,顧北的鼻尖便泛酸,有些話在唇邊呼之欲出,他說:“許景嚴,我們能不能–––”
“噓。”許景嚴打斷他,在顧北的耳邊輕輕咬了咬,近乎哄騙的語氣道:“睡吧。”
顧北吸著鼻子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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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景嚴的安撫下,後來顧北還是睡了。
情緒極端翻湧過後的大腦一片空白,配上前一天一宿未合眼的前奏,他就這麼蹭在許景嚴懷裡睡著了。
他睡覺向來沉,有許景嚴在身邊時尤其。
後者趁著他睡著時幫人調整了一下睡姿,然後蓋了件薄薄的毯子在他身上,一隻手臂將人圈住。
前排的謝磬禾睡到一半口渴爬起來準備去倒點水時,看見的就是這麼副場景。
調整過遮光率的玻璃窗下,顧北蓋著小薄毯,在許景嚴身邊睡著。他眉心有些微微皺起,五官卻是舒展開的,像是睡之前心裡還留著什麼憂慮。
而許景嚴則如山般坐在他的身側,任由他整個身體的重量靠在身上也紋絲不動。視線落在光屏上,眉頭緊蹙,用另一隻手在光屏上快速輸入著什麼。
謝磬禾悄無聲息地繞了個遠路從另一側去後邊倒水喝,回來時,就見楊俞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許景嚴身邊。
說了什麼謝磬禾沒聽清,隻知道他們一番交流後,許景嚴的光屏收回,回到前排的楊俞則支起了一片片光屏。
謝磬禾再回頭看,就見後排的許景嚴微微側身,半邊肩膀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將顧北圈住,下巴抵在對方的頭頂處,就這麼靠在一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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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到下午一兩點,星艦上的人們才陸陸續續醒過來。
而這時,前往二營的路程已經飛過一半了。
他們草率地在機艙上吃了點東西,然後便開始往窗外看。
因為根據楊俞的提醒,這個時候從窗外看的話,是能看見二營總營大致模樣的。
那是個比三營看上去占地麵積要多許多的地方,完全獨立在一座島嶼之上,基地四周有綿延出去的小鎮,但根據這個地點不在聯邦地圖上顯現這點來看,住在小鎮上的恐怕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總營有非常成熟的飛行配套設施,所有想要抵達總營的星艦都必須得到後者的許可,否則便會在飛行的途中迷失信號,從而找不到基地的所在處。
從這點來看,進入二營總營要求可以說是非常苛刻了。
顧北咬著許景嚴遞給他的小麵包,一邊吃,一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的總營。
不知是剛睜眼人還沒清醒,還是心中被什麼困惑堵住。
星艦落地,節目組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起身拿行李。
顧北背上自己的包,和身側許景嚴一起將節目組的各種重機械拿下來。
在士兵的護送下,這次節目組離開星艦比登艦時動作要快許多。
即將離開星艦時,許景嚴衝顧北示意了隊伍中的某名士兵,告訴他那位就是他之前在機艙內和顧北提及的,要他記住氣息特征的士兵。
顧北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地應下:“記住了。”
許景嚴挑眉:“這麼快?”
顧北嗯了一聲。
許景嚴看著他,似乎想說點什麼,但轉頭一看,節目組的其他工作人員已經陸陸續續離開星艦了。
星艦停留在二營的時間是嚴格受控的,許景嚴能送這一趟已經是想儘辦法擠出的時間,不可能再在二營停住。
他沒有辦法,伸手在顧北肩膀上輕推,提醒說:“該下去了。”
顧北看他一眼,說:“我有話想和你說。”
睡覺前,許景嚴沒讓他說完的那一句。
對方顯然是意識到了他要說什麼,眉頭輕輕皺起,低聲說了句:“彆。”
節目組人員已經全部離開星艦了,顧北能聽見外麵的柏導喊了聲他的名字,是在問其他人有沒有看見他。
隻喊了一句,那聲音便止住了,分明是猜到了他在哪,在替他爭取時間。
顧北輕輕吸口氣,他看著顯然是要在這和他分彆的許景嚴,低聲說:“可我想說。”
許景嚴看著他,目光裡透出幾分無可奈何。
顧北攥緊他的手腕,醞釀了很久。
睡著之前他在情緒的翻湧之下,就已經想和許景嚴說了。
他想問許景嚴,他們不吵架了行不行,三年前那句話他後悔了行不行,他們之間能不能恢複以前的關係,他能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像過去一樣更理直氣壯地操心。
他知道這種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但他還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讓許景嚴離他稍微近一些,讓許景嚴之後在前線的時候,他不至於覺得這個人完全地離開了自己。
他怕自己後悔。
但……那時候許景嚴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顧北想了許久,在外麵柏導沒辦法開聲催促的時候,用那雙溫潤的眼睛去看許景嚴。
“我還沒和你複合。”
這和許景嚴一開始想的不一樣,他愣了愣後,說:“嗯。”
顧北咬了咬下唇,低聲說:“你爬也得爬回來的。”
聲音裡帶了幾分賭氣和執拗,許景嚴卻笑了,伸手給了他一個極為用力的擁抱:“好。”
他們已經是彼此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了。
所以他一定會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