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西西裡教授在科研院的地位,認識幾個了解這場戰鬥全況的人不足為奇。
然而顧北停頓片刻後,卻說:“不用了。”
人就是這麼奇怪,他前一秒還很想從西西裡教授口中得到他的答複,後一秒卻突然又不想知道了。
西西裡教授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其實以我所知,前兩天他的行程應該沒有那麼忙碌,如果他需要的話,完全可以從我這邊接入然後給你傳遞信息,這麼做也許你會好受一點。”
顧北忍過了按摩中最疼的那個節點,然後說:“他不會的。”
“為什麼?”西西裡教授偏頭。
“因為尋常士兵不可以。”所以他也不會做。
西西裡教授偏了偏頭,蹙眉說:“但他對軍營的奉獻度比尋常士兵要大,擁有權限比尋常士兵多是可以被理解的。”
顧北聽完後,失笑說:“軍隊裡不能這麼思考問題吧。”
許景嚴這套作風沿襲秦謹,顧北早就習慣了,從小就知道這是他們的治軍方式。
西西裡教授思索片刻後,微微頷首,表示接受顧北的說法。
過了一陣,身後的機械停止工作。
在西西裡教授的指使下接受完檢查,將衣服穿上。顧北停頓片刻,對西西裡教授說:“謝謝您。”
至少對方透露的信息能表明許景嚴這幾天是沒有出現什麼問題的。
西西裡教授看著他,正欲說話,身後突然響起了尖銳的鳴笛聲。
·
同一時間,維納的一座小山內。
許景嚴和胖山身穿防護服,站在山洞內的一處高地上,看著下邊被士兵圍剿的塔姆人,麵色森冷。
這一些塔姆人的蹤跡,是上一次楊俞發現的,那時在楊俞的報告下,許景嚴已經派遣了先行小隊前往。
當時小隊同楊俞接應後,後者回歸巴斯進行報告,前者則在維納繼續追尋塔姆人的蹤跡,隻是追尋 ,並沒有打草驚蛇。
但維納的環境導致士兵不得不帶上防護服,這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他們的追蹤難度,加上塔姆人對維納境內竟然已經非常熟悉,士兵小隊在許景嚴抵達之前,就已經被察覺。
士兵小隊當機立斷上報許景嚴,後者下令圍剿,然後帶人急速趕至。
“光我們這一批清下來的就有八十隻塔姆人,它們什麼時候能把潛伏這一套玩膩?”胖山煩躁地說道。
他旁邊站著另外一個個子比他要矮上一些 ,但同樣魁梧的男人。
那是老牛,之前提及過坐鎮巴斯一帶的邊境指揮官,他看著下邊被士兵圍起來的一堆塔姆人,麵色沉重:“這八十隻也頂不過我基地裡搜出來的那一隻。”
胖山看了他一眼,擺擺手:“你的檢查全部是按照科研院規定做的,上麵已經查過了,沒問題 ,不然你能和我們站在這?科研院都下通知了,再次變異板上釘釘,與其想以前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麼乾趴它們。”
維納一戰之後,科研院根據雪娜傳回的數據確認了塔姆繁育處的損耗程度,通過繁育處損耗後同一時間聯邦內立即死亡的潛伏塔姆人數量,估算出了整體繁育處能操控的大概潛伏塔姆數量,也分析出了外表類聯邦人的塔姆人身上的不同成分,然後在全境內進行身體審核。
這一係列下來雖然用了很長時間,光發現雪娜就費了一年,但最後的結果是好的,至少能夠確定境內塔姆人已經被肅清。
隻是沒有想到他們會又一次被塔姆人先發製人,且對方第二次進行變異時,聯邦還是後知後覺的那一方。
“我就納悶了,它們怎麼就能一次兩次變異得那麼成功呢?”胖山皺著眉說。
倒不能責備科研院次次落於人後,事實上塔姆星憑借繁育處信號能夠操控數以萬計的塔姆人這件事情本身,就說明了塔姆星擁有的智慧和文明未必是低於聯邦的。
“而且這玩意兒還真越長越有人樣了,你們聽見他剛剛逼逼的那幾句沒?聽著也像人講的話了,什麼母星為上絕不背叛–––”
“閉嘴。”許景嚴蹙眉。
胖山訕笑兩聲。
其實不光許景嚴,所有和塔姆人打過的兵,都挺厭惡“塔姆人越來越像人”這個論點的。
老牛看向許景嚴:“老大,我們之前傳過去的總數據,科研院出來沒?”
半小時前剛傳的,特殊時期,科研院全線會第一時間處理他們的全部報告。
理論上這時候該到了才對。
許景嚴正想著,光腦處便響起了接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那光屏上的報告他看一眼,臉色就瞬間差了下去。
好消息是,科研院早些時候根據山林事件中抓獲的塔姆人,已經分析出了新變異塔姆人體內不同於聯邦人的細微成分,且這幾日已然連夜將新塔姆人鑒彆方式錄入鑒彆機。這些機器正在加緊生產並派往全境,能夠大幅度幫他們鑒彆邊疆塔姆人的入侵程度,同時也能讓全境配合他們篩除塔姆人。
而壞消息則是,科研院檢測到塔姆星的靠近。
·
塔姆星的靠近是大事。
科研院戰鬥組研究出了這些信息後,直接打報告上交給許景嚴的同時,在科研院全院內預警。
也就是顧北在西西裡教授的實驗室裡聽見的那道警報。
這道警報的聲音其實是特殊的,專門針對一線戰況發出,至少斯維和西西裡教授聽見的一瞬間,就意識到是前線發生了什麼。
尤其是西西裡教授,他記得十分清楚,上一次這道警報聲響起時,還是十幾年前929軍團打仗的時候。
但顧北是不知道的,在他看來這聲警報和之前第一天抵達軍醫處,聽見斯維光腦裡放出的警報聲沒有什麼不同。
-––音癡如他,根本無法在第一次聽見就發現其中細微的差彆,隻覺得調調差不多,都是滴嘟滴嘟。
但他還是從斯維和西西裡教授的變臉中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斯維回神,想起顧北還在,和西西裡教授對了個臉色,清了清嗓子後說:“我先送你回去。”
趕客之意十分明顯。
顧北看見西西裡教授立刻凝重著神色看起了光屏,知道自己不好再留在這裡打擾他,沒抗拒,點點頭說:“好。”
然而斯維將他送到門口的時候,兩人正好迎麵撞見多爾教授和一批醫護人員推著一名病人直直衝入科研院的大門。
多爾教授的臉上還有血跡,那幾名醫護人員同樣如此,看上去倉促又狼狽。
顧北後退了一步,為他們空開位置。那名病患的床從他身邊過,臉是被遮住的,但手卻垂落下來。
他隨意地瞥了眼那雙手,身後的寒毛卻在一瞬間豎了起來。
他覺得那手有些不大對勁。
……好像和正常人的手不一樣。
但多爾教授將床推得極快,顧北隻是倉促一瞥。
可能是他錯了?
站在門口,顧北是這麼想的。
他正準備邁步往前走時,卻發現前麵的斯維沒有動。
隻見後者看向多爾教授離開的方向,眉宇間透出一絲擔憂。
也是看見斯維的臉色時,顧北才想起來。
軍醫處的治療部門在樓上,更高級的研究部門在樓上的樓上,中間有專門的軌道用以運輸需要特彆治療的病人,但剛剛那位,為什麼往科研院裡送?
且顧北來研究院怎麼說也有五天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撞見往科研院裡送的病人,說明將病人運輸進科研院應該不是常事,如果是常事,他們該是會像軍醫處內一樣特彆做個軌道用以運輸的。
再聯合斯維的表情。
會不會對方也很少見到這麼特殊的情況? ,,,.,